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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找我来干什么?你就是香青苑的后台大老闆吧?我只是来这裡寻欢作乐的一个普通客人,却被你这样对待?像你们这种场所,我当然没办法去工商局投诉,我知道你们树大根深,但是你这么对我和我的朋友,就不怕我跟我的兄弟们说道说道,让他们今后不来这裡照顾各位姐姐们的生意?」老妇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等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胡扯说完,她才说道:「别演了。
呵呵,后台大老闆不敢当,我确实是这裡的'老闆',但并不是'后台'。
不过说起来,你是'普通客人'么?你根本就是来我这踩盘子的!你以为,打你上次把'喜无岸'给捅了之后,以我的能力,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以及你心裡的算盘吗?别说就你这演技比春雨过后头一茬的香椿芽还嫩,徐远那小兔崽子如何?在我面前照样是小儿科!——夏涛当年才算得上有千张面孔,怎么他的外孙子,如此的不长出息?」听完这一席话,我的屁股彷彿被一排针扎了似的,根本不能坐稳:眼前这老太太不仅是知道我的警察身份——当然若是香青苑真的如张霁隆所说,跟整个y省的政要都有关係,那么知道我的身份其实也是很轻易的事情——她居然还知道我的外公不说,说起市警察局局长徐远来,除了九分的轻蔑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亲切,那这老妇人究竟什么来头?「您认识我外公夏涛?敢问尊姓大名?」我对老妇问道。
老妇的眼中闪过睥睨天下的眼神,对我说道:「免贵姓仲,名秋娅。
」仲秋娅……实在抱歉,这个名字我还真不熟悉。
仲秋娅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看,她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便有些愤怒地对我问道:「怎么的,你这后生没听过我的名字?」「……对不住了,仲女士,我真的不认识您是谁。
」我恭敬地看着她。
但难道我应该认识她么?说到底香青苑也就是一个生存于法律灰色地带的妓馆,她一个色情会所的老闆,难道本应该是多大的风云人物吗?我想了想,追问了一句:「该不会,您也是‘喜无岸’的大老闆蟑螂、第二怕三伏天的热、第三怕吃酸的,但就是不怕死。
我要是真怕死,我也就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念警校、而且还拼死拼活地从警务中专升到警官学院了……」仲秋娅听到这,插嘴说道:「嗯,这话还挺像是夏涛的外孙子应该说的话!」说完她还满意地笑了笑,这是从我见她到现在这段时间裡,看她第一次笑出来。
「谢谢,」我接着说道,「但是我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仲女士,最近在我身上经历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是什么,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跟你说出口,因为它不为这个社会所容许,而且说出来我自己会难受,当然也会伤害另一个人;但是我想说的是,通过这次的经历,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进行下去的。
就像如果您把我杀了,那么我想徐远局长和沉量才副局长,会再找另一个人来负责新风纪处的事务,那另一个人,或许会比我用更多的努力来打垮你。
香青苑关门大吉,是早晚的事情。
」「哼,你说的这些话,我在你还没换牙的时候就都懂了,现在用得着你来教训我?」仲秋娅再次板起脸来,一个劲勐抽着那袋蛤蟆皮,恶狠狠地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她长吁一气,又说道:「我仲秋娅这辈子大起大落四次,到了现在孑然一身,也就是这间茶楼是我最后的家当了——不,不只是我的家当,它还是我的爱人、是我一场美梦。
你说这里关门大吉是必然,我倒是想看看徐远沉量才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傢伙,究竟能不能用自己的小胳膊拧过大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对于你,我不会杀你的。
我不仅不会杀你,今晚你在这裡一切花费我都免了,算是老太婆我请你这个娃娃喝了顿花酒;你这个疯子朋友的事情,也都一笔勾销了——你这朋友打翻了我一堆名贵的钧窑瓷器不说,还伤了我四个好女儿,就算我不用黑道手段收拾你,物件赔偿和上医药费加一起该赔多少,你心裡该有数吧。
」「这……」我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她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因为碍于我外公的面子我不知道,但是用电影《让子弹飞》裡的一句台词说,饶命不杀即是大恩,「那我多谢仲女士了。
」「你先别急着谢。
」仲秋娅说着,对门口的一个灰马褂招了招手,只见那女人拎着个小皮箱子,端到了我面前,打了开来,只见皮箱裡全是用牛皮纸包成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砖状物。
仲秋娅抬手摊掌,对我示意道:「这些,就当作你我的见面礼了。
香青苑能够在f市生存下来并成为欢场生意的一块招牌,靠的不是什么官商勾结、也不是谁的地下势力,而是靠的朋友多。
你如果愿意,这些就当作你我忘年友谊的开始。
」我迟疑了一秒,取出了一块纸包拆了开一看,那裡面是一捆白花花的钞票,一百一张,而且还是美元。
「总共三十万美刀,知道跟你外公比起来算是九牛一毛。
拿着吧孩子,别嫌少。
」仲秋娅叼着烟嘴对我说道。
「你这是乾嘛?贿赂吗?」仲秋娅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我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心裡紧张得不行。
「对不起,这钱我不能要……」「要了又怎么样?别跟我提你是个遵守警员守则的好警察,在我的眼裡,这个国家就没有好警察可言了。
我知道你们风纪处刚刚重新建立,建制仍然残缺不说,还急缺经费——今晚来我这,你自己也贴了钱吧?二十啷噹岁就当了头头,不容易,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慢慢改,但总不能让自己的部门一直捉襟见肘下去、让你的弟兄跟你一起喝西北风。
」「那……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钱!」老实说,我活了二十馀年,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但我知道这钱绝对不能拿,仲秋娅美其名曰那些卖肉的姑娘是自己的女儿,但是这些钱终究是从她们身上压榨出来的;何况如果我拿了,万一上头查下来,他们才不会管我是谁的外孙就对我网开一面。
「哈哈,怕了?你就这点魄力,还想当官?」仲秋娅放下了手裡的电子烟斗,对我揶揄着笑了笑,然后又十分正经地说道:「在这点上,你跟徐远一比,也就只能望其项背了。
」这话傲慢地抬起头,「你放心吧,呵呵,哪个问题我都不会回答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些个风风雨雨,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没什么意思。
还有,你听老太婆一句:别太好奇。
尤其是你这种年轻警察,有些事,不问反倒是对自己是个好事。
」「嗬!那行吧……那您这么又是给我免单、又是饶我一命、又是给我送钱的,您是想让我放过香青苑?我曾听说,f市风月场的三大招牌,'喜无岸'、'知鱼乐',外加咱们香青苑,背后都是有一股势力支撑着的,这股势力至少在y省可以一手遮天,你刚刚又说什么,若是徐局长和沉副局长有胆量的话,就拿他们自己的细胳膊掰掰大腿试试;可您现在却这样跟我做着交易……啧啧,有点不太符合逻辑吧?」仲秋娅极厌恶地撇了撇嘴,对我忿忿道:「哼,我若是有其他的办法,也就不至于对你这小东西这么客气了。
没错,让我来告诉你:在f市,确实有这么一伙人的存在。
我跟他们那伙人有关係,但我却并不是那一伙人裡的一份子——我分明当初可以成为她们的中流砥柱,然而现在呢,去他娘的!在他们眼裡,我就是一条勉强能看家的苟延残喘的老狗罢了,而且我还没有骨头吃不说、还得给他们喂肉吃……我这能告诉你这些,若是想让我说得更明白,那我只能再告诉你:你这小东西如果今天就把香青苑给捣了,他们确实会把你视为眼中钉,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会帮着香青苑说上任何一句话。
要想让香青苑继续撑下去,维护我自个的作品,还须靠我老太婆自己。
」我一边听着仲秋娅的话,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仲秋娅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完全是一副默默吞嚥屈辱的模样。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那我要是依旧说不行呢?仲女士,对不起,无论您出多高的价,我都无法做到。
既然我选择了做风纪处的负责人,那么关掉香青苑,就是我的使命。
我不可能……」「多高的价你都做不到?」仲秋娅冷笑了一声,接着对我问道:「那如果我交出一个你们市局一直想抓的罪犯,以这个作为交易,让你们市局风纪处——让你何秋岩这小娃娃,放我香青苑一马呢?」「你什么意思?」我惴惴不安地盯着仲秋娅的眼睛。
仲秋娅的脸上突然显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她闭起了眼睛,再一次拎起那把电子烟斗抽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道:「九月中旬你们市局抓了一名叫做周正续的前特种兵,那个人曾经策划过刺杀现任的市局重桉一组组长、也是你的母亲、夏涛的女儿夏雪平,对吧?这个人在你们提审的时候,死在了你们市局大楼的拘留室,死因是自杀;而在他死前,他曾经给你们市局交待过,在我们香青苑有一个叫刘红莺的女子也在参与对于夏雪平的谋杀,并且,这个姓刘的姑娘还是杀死小高总夫妇的凶手,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我咬了咬牙,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脚趾头在鞋子裡也忍不住蜷缩了起来,甚至发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心脏回流——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参与周正续的审讯的总共就三个人:徐远自己、沉量才、夏雪平,当初是他们三个熬了一宿才从周正续的嘴裡撬出来的这么一点东西。
顶多再加上过后听过审讯记录的我,知道周正续莫名其妙招供一个叫刘红莺的在香青苑卖身的妓女谋杀了高澜夫妇的事情,整个f市警察局也就应该我们四个人,不可能有再多的人了。
那仲秋娅是怎么知道的?我心裡发毛,可我依然竭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呵呵,刘红莺?贵馆真有这么个人么?我还以为这个名字是周正续胡扯出来的……」「胡扯?还是背后另有隐情?」仲秋娅问道,接着她深吸了几口烟,「总不能,老太婆我会跟一个跑到高中当窝囊教师的丘八合起伙来胡扯吧?你觉得我要是这么做,有意义么?」我陷入了深思,咬了咬嘴唇,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黑色万宝路。
「……当然,你也可以把我说的这些当成笑话,你继续你的所谓'使命',刘红莺也可以继续她的计划,」仲秋娅继续说道,「可你别忘了,刘红莺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夏雪平。
」此话一出,我手裡的香烟和打火机同时掉落在了地上。
她说的不无道理。
把人给你送到。
我才不关心谁被谁杀了,我只知道,我有你们需要的。
怎么样,何秋岩,我的出价你可还满意?老太婆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就别再跟我说什么'使命'之类的话了,什么'使命'不'使命'的,在至亲面前,我劝你还是务实一些。
你外公也好,夏雪原夏雪平兄妹俩也罢,当年遇到相同的事情,也都是这么做的。
说白了,你们市局其实查不查我香青苑、抓不抓我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仅仅放过我,放过我们小小的香青苑,就能让你抓了一个涉及重桉的杀人凶手q,还给你们市局最有力的主力女将排除了一个安全隐患,这生意做的,真值!」——没错,我是隐约觉得叶莹的身份有问题,因为她在我身边的出现实在是太突兀了,我也确实很自然而然地把她跟周正续口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刘红莺」联繫在一起过,我也发自内心地担心「桴鼓鸣」会不会对夏雪平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现在,仲秋娅却要直接把叶莹就是刘红莺的身份戳破、并给她直接送上门来,这反倒是让我有些不能接受。
这就好比考试的时候,自己的脑子空空如也,突然自己的桌上被人丢过来一个纸条,上面正写着考卷上所有试题的答桉,你不知道这个答桉是对是错,你不知道在你打开这个纸条看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发现,你不知道给你这个答桉的人究竟是想帮你还是害你,更何况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那么那个老生常谈的困境:tobeornottobe,抄还是不抄,相信还是不信,又一次出现了。
「……你容我想想!」我颤抖着双手,拾起地上的那支香烟和打火机,把烟嘴送进嘴里之后,我的动作却僵住了。
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真是婆婆妈妈!……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晚上,香青苑依旧恭迎大驾!」看着一脸严肃面露杀气的仲秋娅,我的心裡瞬间被拢上一层乱麻。
「好的。
那么晚生便告辞了。
」我微微斜着头,站起身,对仲秋娅鞠了个躬,随即我扛起莫阳便往外冲去。
「等等,这些钱你拿去吧。
」在我临出办公室的门之前,身后传来了仲秋娅的声音。
「不用了。
」我驮着莫阳的身躯,迅速出了门。
快速走出香青苑门口的时候,我都忘了再给门口那两个穿着汉服的小姐姐交付小费,当然,也用不着了,因为有两个灰马褂紧随我身后,在那两个迎宾姑娘看到我推门而出面面相觑的时候,两个灰马褂已经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一见我扛着莫阳走出了香青苑,本来在小憩的庄宁和许彤晨马上警惕地从车子裡跳了下来:「处长!」「阳哥这是怎么了?」「别过来!」我赶忙环顾了一眼四周,并发现香青苑楼外的那些保镖已经朝我这边聚了过来,遂马上对庄宁和许彤晨喝道,并抬手示意他们二人后退。
今晚的事情已经发生得够多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一步一步艰难地扛着莫阳,直到了车门前我才让庄宁搭了把手。
「到底是怎么了?莫师兄没事吧?」许彤晨问道。
「你们俩先别问了。
开车回局裡,别回头。
」坐在车裡,我有些惊魂未定。
许彤晨也没多问,直接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可还没等车子开出一公里,车子周围突然出现了四台摩托车。
许彤晨见状立刻慌了,大叫着对我问着该怎么办;庄宁的表情也惊恐万分,但他此时已经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就在我刚准备让许彤晨继续加速的时候,我脑后的风挡玻璃「砰——哗啦」两声被砸碎了,并且从外面还抛进了一件皮箱子。
见那隻皮箱子正正噹噹卡在了我的车坐靠背处,那四台摩托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这是什么!炸弹吗?」许彤晨慌张地尖叫着。
「处长!快丢出去!快!」庄宁也在惨叫着。
我回过身去,刚把手搭在了皮箱子上,却发现这个箱子眼熟的很。
我想了想,取了箱子直接打了开来,吓得许彤晨直接踩了急刹车,庄宁也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去,双手抱着脖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箱子裡仍旧是一摞摞用牛皮纸包好的美元现钞,而且上面还有一摞一共两千四百块钱的新政府币,正好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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