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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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第12节(2/5)

有点惊掉了下巴,因为这女人看起来跟蔡梦君简直就像是隔辈人一样,如果说她是蔡梦君的姥姥、陶蓁的妈妈,这我倒还都能接受。

我实在是难以把这么一个穿着媚俗、体型臃肿,说话还大大咧咧、还似乎带了个脏口的那女人,跟蔡励晟的女儿这样高雅的身份对上号,但这个时候,张霁隆却也微笑着站起了身来,恭敬地对着这个肥胖女人点了点头——但是他这次可没拉上我:“思佳小姐,别来无恙?”“哎哟呵!老张大哥!这两天又帅了啊,带劲!听说咋了?你这两天还被太极会车炫重给干啦?你这也不行啊?你们隆达集团这几年净赚钱了,这江湖上的事儿……咕嘟——哈,你们也混不开了啊!”蔡思佳说着话,还竟然毫不客气地抢过了陶蓁手边的杯子,一股脑地把被子里的热柠檬水喝了个干净,“渴死我了……这咋的,老妈,你跟人家吃饭,家里也不整点儿汽水儿饮料啥的?你喝这个破橘子皮泡水有啥好喝的啊?”她放下杯子,转头又看向身后的几个侍应生,“你们几个,整点可乐雪碧来,没有的话‘七星山’、‘菩萨寺’的‘果子蜜’也行。

”“思思,”陶蓁突然变得一脸窘迫,她也不由得站起身来,却仍试图压低声音,拍拍这个肥胖的蔡思佳的后背说道,“你知道咱们家不喝碳酸饮料和含糖高的东西的……”“这、这、这你这玩意!……哎哟我的天啊!啥玩意这整得!倒说我不受这个家欢迎、就不想让我回这个家,我他妈的倒想我愿意回来似的!你瞅瞅,堂堂一个副省长家、堂堂一个地方政党老大的餐桌上,妈了个逼的一个汽水儿都没有!这啥玩意儿?”蔡思佳斜着眼睛瞟着陶蓁,她这眼神给我的感觉当真不像是个女儿看着自己妈妈的样子,你哪怕是捡来的女儿——自打何美茵知道自己是当初老爸从中东抱回来的之后,她看夏雪平的眼神也从来没这么不敬过,蔡思佳给我的感观,倒像是陶蓁或者蔡励晟的哪个故意要来吃大户的远方农村无赖亲戚一样,就凭着自己的姓氏和那点单薄的血脉,就敢理直气壮地管人家家主蹭饭,而且咸了淡了还都不嫌弃。

“你不想回来,那你自己倒是也别回来啊?”蔡励晟的语气又变得阴冷下来,而且声音还比刚才故意给我下马威的时候更加厚重低沉,这回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哎,我还就不!不管咋说,我也是你老人家射出来、跟我老妈的卵泡儿结合生出来的吧?从法律上算,我咋说我也是梦梦她姐吧?凭啥梦梦被你们一天天宠得跟个小公主似的,我就这么区别对待?你说不欢迎我,我就不能回家啊?法律说的算,还是你蔡励晟说得算啊?还亏你是咱y省在野党党魁呢,你们蓝军的人成天搁网上组织水军骂人家红党是‘后清遗老’,我看你呀,呵呵,还不如人家红党呢——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早先压根不就是个红党党员么?我记得家里还留着你的红党党员证呢!”蔡思佳的这一套唇枪舌剑组合拳下来,真心让蔡励晟气得肝颤,手里端着的复古杯都差点被他捏碎,尤其是最后那半句暴露蔡励晟先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红党党员的事情,当然这事情倒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二十几年前两党和解初始,红党党内就立刻出现了大规模的退党,并且迅速加入了刚从南岛登陆的蓝党,剩下的又有很多是自行组党、然后又和各地的地方党派组成地方党团联盟的这其中不乏像现在蔡励晟这样的政界名流,而且要不是他们,当年在“叶嬷嬷”叶九昇即将卸任南岛政府总统之际,基本上连南岛的基本盘都要守不住的蓝党也不可能在仅仅几年之间迅速成为全国第二大党。

但这东西对于蔡励晟这样的、且在派系林立的蓝党内有一定权势的人而言,当面把这些事情跟外人说出来,基本上就相当于刨祖坟,而这个祖坟,今天还是他蔡励晟自己的女儿刨的,如若我是蔡励晟,我也能被气个半死。

“行了,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天家里正好又请客吃饭,你就少说两句吧,好不好?”坐在一旁的蔡梦君也满脸尴尬地说了这么一句,但她的语气也挺柔和的,就稍稍比陶蓁强硬那么一点,但我也从她一会儿一叹气、眉毛皱着又松开、但又瞬间拧起抬头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姐姐似乎也没什么感情,更多的好像应该是可怜或者惋惜。

她想了想,又伸出了手,摊手指向陶蓁旁边的空座位上说:“你快坐下吧,吃饭了吗?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吃?”“哼!丢人现眼!”蔡励晟这时候好像也才顺过气来,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捂着额头咬着牙,恨恨地斥骂道。

陶蓁无奈地低头叹了口气,然后又抬头看着同样站在窗边只敢干扎眼的侍应生们轻声说了一句:“去,给大小姐倒一杯鲜榨橘子汁吧。

”看见一家三口对自己稍微软化了一下,蔡思佳竟然像个地痞一样无赖地歪着嘴角咧嘴、露出了满是黑黄烟渍的牙齿笑了起来:“嘿嘿嘿!梦儿啊……”说着说着,还用二人转的腔调唱了一句,“哎呀——我滴梦呀,知道疼你姐呀……唉啷个里格隆——房东叫我给房租,我说等两天儿呀……”戏谑地唱完之后,继续说道,“姐呀,就不坐了,搁咱们家现在,哼,就你把我当个亲人咯!”随后这姐姐又照着蔡梦君面前的盘子里扫了一眼,“哎呀,这家伙,吃挺好呀!”然后也根本不问,抬起那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泥垢的手来,直接把蔡梦君还没动的那块马卡龙抓了起来,又去蘸了一下旁边用来装饰的果酱,然后把好端端的一只干净盘子晕染得乌七八糟的之后,把那块马卡龙直接扔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嚼得又急又香,一边却嫌弃地说道:“哎我操,这玩意他妈的个逼的这么甜啊!齁得慌都!外边这层破壳子还他妈雀绿雀绿的……这叫什么抹茶味的呗?妈的,还以为里头是软乎的呢……”她说完之后,却还狠狠地将那口马卡龙碎糊,连着自己说话时候喷出来到嘴边的几滴哈喇子一齐狠狠咽了下去,并且还打了个嗝,然后还舔着自己的嘴唇和牙缝儿、咂摸着舌头说道,“就这破玩意,有啥好吃的?”随后又抬头看了看我,接过了刚递上来的那杯桃汁,嫌弃地看了一眼里面的晶莹果汁和剔透果肉,啐骂道:“哎我操,还他妈了个逼喝上桃汁儿了,这玩意有啥喝的?反也是,要不叫你这么保养,老妈,你这老帮菜从身材到脸蛋儿,也够呛还能像黄毛丫头似的……就你这靓盘儿,一辈子就给我爸一个人儿干,暴殄天物了都!要不哪天让闺女我给你介绍个地儿?让外头人也尝尝你陶蓁的‘桃汁儿’?要不给你尝尝别的男人的‘香蕉汁儿’也行!女人为啥非得要看男的的脸色?咱们就该对自己好点!哈哈哈哈……”蔡思佳毫无廉耻地笑着,脸上一直波澜不惊的陶蓁骤然变得通红,她先是斜眼看了看怒火中烧的蔡励晟,却居然有瞟了我一眼,脸上更红,遂又低下头不说话。

蔡思佳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都拦不住她,她便接着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我的左后方,看着我,却举起手里的杯子,对着我手中的那杯威士忌撩拨又像挑衅一样地用被底在我的杯沿上撞了一下,然后笑着喝下一口后并不咽下,而是漱了漱口“咕噜咕噜”两声又把那口果汁吐到了墙角处的那盆青松盆栽里。

“呵呵,这小臭弟弟,长得还贼他妈帅哈!梦君,这就是跑来要跟你相亲的那个小伙儿吧?看这样可以啊,大眼阔唇大鼻子,长腿长跟腱公狗腰,你这下半辈子肯定挺‘性’福啊!反正他余生都肯定是你的,你今晚借姐玩一宿行不?姐姐我也老长时间没开荤了,而且你对姐姐也挺好,把爷们儿借姐姐使使……”我也确实没少听过女生说出这种恶心话的,但是像蔡思佳这样外表抱歉、行为令人不适同时言语又令人恶心的,那可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也是真不知道像蔡励晟这样气度非凡、如陶蓁这等优雅温婉的夫妇,到底是连着坐了几世的孽才能养出来这样的女儿,何况这个姐姐跟蔡梦君那个妹妹,简直一个是天上的珠玉,一个是地底下的屎尿。

刚才一直表现得大大方方的陶蓁,此刻的脸色苍白,就像被外面的冷风瞬间冻住;蔡梦君看着这个亲姐姐,也是一脸的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她拧着眉头的同时,眼睛里还是闪着些许怜悯的华光的。

“这人又不是物品,又不是您还没言语一声就被你刚吃进肚子里的点心,这不是您说问梦君借,我就能被借给您的。

况且,别说梦君会不会同意,姐姐您也得先照照镜子,再看看我愿不愿意,您说对吧?”我索性说道。

当然,我说这话其实仅有一小部分是为了维护蔡梦君,另外很大一部分,我是真害怕蔡梦君心一软,就把我真的“借”给她姐姐,因为我真觉得这种事她很有可能答应,毕竟蔡梦君的耳根子软又对人过于的好,之前在敦盛居酒屋里明明她过生日宴请她那些大学同学却到最后一个礼物都没收到还被人集体逃了单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一进门就像是喝大了一样的蔡思佳,听了我故意放了刺儿的话,眼神一下就瞪圆了,接着她却笑了一下,故意走到我的身边,摸了摸我的脸蛋:“哎咦呀呀!臭弟弟长得挺帅,小嘴叭叭的也挺能说啊!咋的,被你姐姐我看上了,还不开心呗?那以往换成别的臭宝儿骚爷们儿,姐妹儿俩一起往被窝里钻那不都老开心了?今天我是捡着柳下惠啦?”我立刻把头一扭、下巴一甩,躲开了蔡思佳的咸猪手,结果她接下来的话倒真是颠覆了我的三观:“你没看出来啊,小臭弟弟,在咱们家,论长相儿,梦梦排第三,我妈排第二,最漂亮的就是姐姐我了。

呵呵,我这死亲爹还活着呢,所以我妈你个小崽子是肯定睡不到了,我跟我妹儿长得一模一样,还比她强十倍、在床上骚十倍,现在你姐姐我倒贴你,咋的,你还不愿意?”这番话下来,我用余光扫了张霁隆一眼,眼看着张霁隆都拿着餐巾连擦了好几分钟的嘴。

而刚才蔡思佳所说的这段儿里,除了她说自己“在床上骚十倍”的部分,其他的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敢苟同。

再加上这个蔡思佳如此不礼貌的举动,让我本来就像是被浇了一桶泔水的心头又冒了一股火:“姐姐,您听说过一首诗么?‘两家各生子,提孩巧相如。

少长聚嬉戏,不殊同队鱼。

三十骨骼成,乃一龙一猪。

’”“操!还真是给你脸了哈!你他妈的骂谁是猪呢?”蔡思佳怒气冲冲直勾勾地看着我,立刻瞪眼对我骂道——不过还行,她多少还剩下点儿自知之明,知道“一龙一猪”里的“猪”是在损她。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吧!东西也吃了、果汁也喝了,人也叫你丢得差不多了,该说说你为啥今天回来了吧?”蔡励晟实在忍无可忍,猛拍桌子之后,转头咬着牙怒视着蔡思佳。

蔡思佳慢慢悠悠、摇头晃脑地转过身,看了一眼蔡励晟之后,又往后撤了两步,转身推开身边的那个侍应生,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身后落地窗的窗台上,打了个哈欠又吧嗒了两下嘴巴,从自己的后屁股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和一个已经漆上了焦黄烟油锈的金边翡翠烟嘴,把香烟滤嘴塞到烟嘴里面,又从自己另一个后屁兜里面掏出一只塑料打火机,点燃后抽了两口,且直接把烟灰掸在地板上:“我说老头你啥意思?你生我要我来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可没嫌弃我吧?现在倒好,还不让我回来,我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吧?我姓的是你的姓吧?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今天回来?你怎么知道,你妹妹今天要在家里见客人?”蔡励晟板着脸说道,接着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霁隆。

张霁隆眼见着蔡励晟望向自己,也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餐巾,叠好之后也翘起了二郎腿,但他抬起腿来垫在自己另一条腿上的姿势,正好是跟蔡思佳相反的,而他之后则一直漫不经心地低着头,还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

蔡思佳又抽了两口烟,接着又斜着嘴巴咧嘴笑道:“呵呵呵,老逼头子,你这说的啥话啊?我自个家,我愿意啥时回来啥时候走,这玩意除了我自己谁说了都不算吧?至于我是咋知道我家小妹儿要相亲的,呵呵呵,你也不用看张霁隆,老头子,你真甭看他!我他娘的之前想从他们隆达集团的那帮狗腿子嘴里头,打听道儿上的事儿,他们那一个个的把嘴唇把得比那银行大铁门都严实!这事儿也肯定不是他告诉我的,但你要是问我谁告诉我的,我只能说你们蓝党家大业大,人多嘴杂,并且那么老多眼睛盯着你蔡励晟呢!别管咋说,我这几年在社会上,也认识不少人,呵呵,老爹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有不少人都是我的‘熟脉子’;何况我本来就是你闺女,不跟梦梦算是一奶同胞、一腹两胎,也是从你朖子里头射出来的,那想打听点儿自家里你这个当老子的和梦梦这当妹妹的的事情,那可不是比擦个屄揩个腚还简单么?”我被这个蔡思佳当真是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且这姐姐一边抽烟一边对着自己父亲污言秽语,我觉着我要是蔡励晟,至少会直接招呼后院端着微型冲锋枪的特勤把她先架出去。

没想到眉头紧锁的蔡励晟却极其克制,握着酒杯的手指,似乎稍微卸去了些许力气,他举杯喝了一口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压着嗓子问道:“你说吧,又想要多少?”“嘿嘿!这就对了!今天你咋这么痛快呢,老逼头子?”蔡思佳直接抢过了放在我手边的汤碗,把烟头怼在里面,摘了烟嘴,又慢悠悠地把白瓷碗放到了自己的屁股旁边,然后就说了三个字:“八十万。

”“什么?思思,你怎么又要这么多钱?”陶蓁焦虑地看着蔡思佳,“你是不是又拿去赌了?你之前不是答应妈妈去教会戒赌了么?怎么又……”“你还问呢……”蔡励晟恨恨地说道,又看了看张霁隆,又气又羞,“我可知道两周以前,你可是前后分别跑到浚渊那儿和白塔街车炫重那儿分别问人要了一百万块钱,才两周,你就这么快就把钱都花完了是吧?借着我的名号到处混吃混喝,你可真是让我在外头把人都丢尽了!”张霁隆面无表情,放下右腿后拣了几粒干果盘里的开心果吃着,也没看蔡励晟或是蔡思佳,也没多说一句话。

“嘿哟,我的蔡主席,您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但我就管老张大哥和那个高丽棒子借点钱咋的了?而且你说我让你丢人?我有啥让你好丢人的?是,我是顶着‘我是蔡励晟女儿’的名号,到处混吃混喝,但是钱是我张口借的,这跟你没多大关系吧!我能借到钱,混到吃喝,那是我的本事,张霁隆和那个车炫重愿意借我钱那是他俩愿意!何况,张霁隆现在就坐在这,你问问他,他才借了我多少钱?才五十万!”说着说着,蔡思佳还笑着看了看张霁隆,“不过这家伙到还行,够意思,告诉虽然他就那点闲钱也不富裕,但是我不用还了;他姥姥的车炫重就给我拿了三十万,还告诉我让还的时候还他四十五万!操!我索性就在他那条街上一直吃喝到现在,他妈的,到现在我打嗝还一股萝卜泡菜味——我这是搁他那儿吃腻了我才过来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蔡励晟,又看了看陶蓁,“哎呀再说了,我就要点儿零用钱花花,至于拿去做什么,我的妈呀,你就别管了。

再说了,咱们现在是啥时代?赌博早就不犯法了,何况我这现在赌的数目跟过去比,那可是少了不少个呢,我现在充其量就算是小赌怡情。

”陶蓁心急如焚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是不是那个姓袁的女人又让你陪着她赌的?”“是!是又怎么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蔡思佳居然急了。

“我不是让你别再跟那个女人来往了么……”“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告诉你,陶蓁,我嘴上管你叫妈,也就是看在我身上淌着你的血!你跟袁莉莉比起来,你到底哪点像我妈?嗯?而且说起来,我身上虽然流着你的血,但是我身上的肉可是她……”“你住口!”蔡励晟没让蔡思佳把话说完,又是一拍桌子,“你个孽种!你不是要钱么?行,你去对面找周玫,让她给你支现金,拿了钱马上滚蛋!以后都不许进这个家门!”陶蓁伤心地看着蔡思佳,头一低,双手拄在餐桌上,捂着脸不出声。

蔡梦君见状,立刻站起身来让陶蓁靠着自己的小腹,抱着妈妈的头还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额头,眼神也变得愤怒了起来:“姐姐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气妈妈?爸爸不是答应给你钱了吗,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在一旁看着,心里觉着一个女生被自己的双亲骂是“孽种”,又被自己的妹妹嫌弃,论正常一点的,肯定都会觉得难受憋屈,但没想到,蔡思佳却立刻露出了一脸得胜的模样,扭着屁股笑着走到蔡励晟面前:“这就对了嘛!您说您一开始就这么嘁哧咔嚓地痛快多好!可至于您说您以后都不让我进这个家门,呵呵,您觉着您拦得住我么?你可小心,这几年在社会上我可没白混,我认识的朋友也都多了去了,可别哪天我一不高兴,再把‘家里账本’的事情捅咕给别人去。

”蔡思佳一提到“家里账本”四个字,我眼见着蔡励晟整个人都像被人抽了筋一样,全身剧烈地一抖,紧跟着冷汗一瞬间就一脑门。

同时蔡梦君和陶蓁也注意到了蔡励晟的反应,而她们母女俩的表情跟我基本没差,也都是满脸满身的好奇。

只有张霁隆没抬眼睛也没转头,依旧旁若无人地吃着开心果不说话。

蔡励晟想了半天,嘴巴嗫嚅了好几下,最后都没说出一个字。

蔡思佳得意地笑了笑,回身抬手又在我的脸颊上摸了一把,然后绕过了蔡励晟,搂着站着的蔡梦君,对着她的左脸颊猛亲了一口,沾了蔡梦君一脸的恶臭唾污才罢休,随即蔡思佳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宴席厅,直奔着蔡公馆走廊的西侧走了过去,听着声音,好像还进了一个房间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蔡励晟放在西裤口袋里面的手机就响了。

“喂,什么事……对,是我同意的,你给她吧……你等一下……”蔡励晟说着,又看了看还在捂着脸躺在蔡梦君怀里的陶蓁,“唉……我这边的钱暂时都用在选举经费上头了,差二十万,你看看能不能从药厂的财务那边转点儿?”陶蓁放下双手,她并没有流泪,但是无神的双眼却有些发红,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可以,药厂现在富余五百多万,只要不超过这个数,多少都拿得出来。

你直接让小周打电话给财务办公室转钱吧……”随后陶蓁轻轻推开了蔡梦君,直盯着老公,并且一改刚才温柔大方又礼仪端庄的语调,突然哀怨又怫郁地反问了一句:“你看看,你自己也知道这是冤孽呢吧……”“那我能有什么办法!”蔡励晟低声且小声地吼了一句,又拿起电话说道,“你直接给燊玖制药财务处打电话,让他们给你把剩下的钱补上吧……然后你给那个小畜生一部分现金一部分支票吧!”说着他又看了看,又对着电话那头道,“哦对了,让他们多转五十万过来,然后你另写一个五十万的支票,给我送过来……对,我还在一楼饭厅。

”之后差不多能有七八分钟,整个宴席厅里除了张霁隆嗑着开心果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一片尴尬的寂静。

蔡励晟和陶蓁全都在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面前的杯子,而我和蔡梦君在经过刚刚蔡思佳不请自来的硬闯,此时我俩也只能尴尬地看看彼此,且蔡梦君比我平添了些许羞赧懊糟,而对我来讲,很多事情我当着蔡励晟和陶蓁的面儿我也没法劝,我也不能问。

“蔡先生,陶女士,”最后打破了这种尴尬的,还是张霁隆,“哈哈,我还真是不好意思问……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呢?刚刚进门的时候,我跟秋岩就闻到了一股葱烧海参的香味,弄得秋岩进门之前就连擦了好半天口水。

我这会儿也确实饿了,而早就听说韬勤先生家里的厨师都是八大菜系的能人,咱们有啥话,咱们莫不如一边吃一边说?”蔡励晟阴着脸看着张霁隆,随后又微微低下头,抬手搔了搔鼻尖,又严肃且有些颓然地说道:“霁隆,不好意思了,秋岩你也再稍等一下,等一下咱们再吃。

”我这人嘴虽然很馋,但其实肚子也好味蕾也好确实没怎么着急,没想到这俩一个党派魁首一个黑道龙头,还都把我给圈进去了,于是我也只好礼貌地笑笑,保持着正襟危坐:“没关系的蔡叔叔。

您是主人,客随主便”蔡励晟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了,今天蔡某真的是失礼又现眼,实在是对不起今天二位前来拜访的诚挚……但是,浚渊,秋岩,刚才的事情……”“刚才的……”我在重新坐下之后刚想说话,张霁隆却又在一旁拍了拍我的手臂,估计是生怕我说点什么不妥帖的话,便直接抢在我前头说道:“刚才的事情,韬勤先生,您不必介怀,这是您的家事,这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您放心,刚才这么几分钟,我和秋岩在您这儿,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我看了一眼张霁隆,心中多少因为被他抢了话有点不舒服,本来我想说的就是“您不必在乎,我和霁隆哥都不会介意”之类的话;但再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张霁隆所说的才更为合适,所以我只好转头冲着蔡励晟往前鞠了一躬,然后附和了一句:“霁隆哥说的对,没关系的,蔡叔叔。

”蔡励晟也冲着我俩点了点头,挪过了我的杯子,亲自端起酒瓶,对着我的杯子里又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等他倒完了酒,一个扎了个马尾辫子、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蓝色西装、左胸前还别了一枚蓝党党徽的干练少妇便双手握着一本文件夹,敲门后走进了宴会厅里:“蔡主席,您要的东西给您拿来了,请过目。

”蔡励晟对着那个少妇招了招手,然后接过那只本夹子,又招呼身边的侍应生挪走了复古杯周围的倒茶碗碟,把那只档案夹摊开在桌上后,又从那少妇的手里接过了一支钢笔,迅速地在上面签了字,然后从那本上撕下了那张刚刚签过字的支票递给了那少妇,又使了个眼神让那张支票落到了张霁隆的碟子里:“小周,嗯。

”接着,蔡励晟看着张霁隆又道:“浚渊,这是蔡思佳问你那儿要的钱,收好吧。

”“蔡先生客气了,”张霁隆平静地抬起手,又把那张支票递回到了那个小周手里,“但是这钱,我不能收。

您还是拿回去吧。

”蔡励晟一听,眉毛立刻一挑:“霁隆,你这是什么意思?”“您别误会。

我借思佳大小姐的钱也不多,而且她说的也对,她现在也算是个江湖人士,这江湖上的朋友问我借的钱,我能准备好了拿出来给她,那就没合计过让她还我。

所以也请您别把这点钱当回事儿,何况我接下来要请您在城郊那块商贸中心改造地项目上帮我的忙,可比这几十万块钱的事情大多了……”蔡励晟摆了摆手,深沉地举起杯子,又看了看身旁的所有人说道:“你用不着跟我来这套,浚渊,钱是钱的事情,在老铁路区开发商贸中心的事情是另说的,一码归一码。

你的身份我一直很尊重,但是你也少跟我说什么江湖不江湖的事情,我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是李灿烈那个老王八蛋,我是个蓝党党员,什么江湖规矩,我不喜欢那些。

夫人,梦梦,还有小周,当然还有秋岩,你们也都给我听好了:你们都是我蔡励晟身边亲近的人,在外面,你们可不能像蔡思佳一样做那些没着没落的事情,要拿的起放得下,要有借有还,要行的端做得正,咱们得用比常人更高的道德标准约束自己。

”我和蔡梦君一听这话,立刻对蔡励晟连连称是,而接着,我和蔡梦君又几乎同时琢磨出来了为什么蔡励晟要在这个时候把我的名字也拉了进去,蔡梦君便立刻捂着嘴看着我偷笑,我则是感觉到肩上好像更重了,咬着牙看了一眼蔡梦君,又心情复杂地拿起酒杯看着杯子里被酒精包围又慢慢融化的冰块低着头。

那个叫小周的女人听了,立刻转身对蔡励晟鞠了一躬,转过身再站直之后,却冷不丁地斜眼看了看陶蓁。

而陶蓁却似乎并没把蔡励晟刚刚说的话太当回事,反而轻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哎呀,你说这分明是来让秋岩见见咱们家梦梦、上家里做个客吃个饭的,结果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变成你蔡大人的誓师大会了似的?”接着,陶蓁又脸颊带着梨涡笑着,招呼着侍应生去端菜,然后转过身又语重心长、又惭愧万分地说道,“霁隆,他让你把钱收着你就收着吧,女儿在外头闯的祸,当父母的也得帮忙弥补一下不是?唉,这也算是我和你们的韬勤先生,为了思思能尽到的这么一点做父母的责任吧。

”“哈,好吧,既然蔡先生蔡夫人都这么说了,这笔钱我再不拿,那可真是我张霁隆给脸不要脸啦!我收下!”说着张霁隆将那张支票对折后,放进了自己的西装里怀口袋里。

随后侍应生便上了菜:两份冷盘,一份是蒲公英拌烤生牛肉,牛里脊的最外一圈用喷枪烤熟,里面是生的,切薄了用柚子醋跟蒲公英叶子一拌;一份儿是山葵芽渍乌贼,剁碎的青山葵跟酱油浇在用冰水养了十几分钟的活墨斗鱼上,分到了盘子上、夹到筷子间、放进嘴里的时候,无论是乌贼的剑鞘皮还是腕足段,都还是会动的。

然后是两份素菜,一份四烧豆腐,其实就是用素肥肠、裹了炸面糊的嫩豆腐、用魔芋做的神仙豆腐、还有鱼豆腐刚在一起,加上胡萝卜青红椒和洋葱,加上糖醋汁和酱油做的炸熘菜,另一份是用鲍鱼汁、蚝油、浓缩鸡汤炒的“烧八素”,即是冬笋、香菇、木耳、沙参、西蓝花、莲藕、牛蒡丝和玉米笋做的,先爆炝了姜蒜蓉,最后再浇点薄芡。

随后是四道荤菜,其中两道山珍:xo酱烩鹅配鹅肝,一只梅花鹿羔,半只清蒸配姜蒜油蘸着吃、半只跟e县产的板栗肉红烧;再两道海味:葱烧海参一份,外加一坛用帝王蟹的蟹黄做的蟹粉豆腐。

最后还有一份用刚刚那只蟹黄拿去做蟹粉豆腐的帝王蟹的蟹肉跟鲍鱼片放在一起烩的捞饭,外加一盆牡蛎裙带菜汤。

一顿饭吃下来,味道倒是鲜美可口,只是我隐约觉得这些被蔡励晟亲自安排的菜品,跟我在赵嘉霖她家、以及我那次和夏雪平跟周荻和赵嘉霖在“盛世皇朝”吃的那一顿比起来,好像也就勉强不相上下而已。

我仔细一琢磨再一反思,或许我这人也真真是有点飘了,这么金贵的用料、这么精湛的烹饪、这么可口的味道,我还没怎么样呢竟然都有点觉得食之无味,看来从明天开始我得喝点小米粥、野菜汤,吃点窝窝头、咸菜疙瘩之类的,节制一下自己了。

而一顿饭吃下来,蔡励晟便一改他刚刚进到宴席厅里的时候、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的情况,而全程都在跟张霁隆呈对角线的位置、隔着我和蔡梦君还有陶蓁一直说着话。

“霁隆,刚才你说,那个商贸中心的项目上,你有需要求我帮忙的的事情。

我突然想问问你啊,你有啥是是用得着让我帮忙的呢?有了赵家的明昌国际跟你一起干,还有啥事是不接洽的么?而且前些日子,我听市规划局的老孙和省规划部的秀华兄说,你们隆达的计划书已经上交,现在就剩拿到市政议会上走个形式讨论一下,然后就能盖公章了,你还用得着我干啥呢?市政规划和城建系统,不都一直是老杨的人管着的么?你直接找老杨不就好了?”“您说杨书记?他啊……这有些事情我找他也没有用啊。

是,城建和规划那边基本上没啥问题了,但是咱们这商贸中心要是想让他开起来,那不能光有个楼吧?那不还得让各个商家各个品牌什么的,往里面入驻么?”“这么大个商场,下面能直接通轻轨跟地铁,上面你还要搞高档酒店和商务酒吧,周围都是新开发的青年住宅社区和新规划的企业大厦,还靠近湖湾,这地方能有商家不来投标?”“哎哟,这碗饭可没您想得像原来那么好吃咯!韬勤先生,您可知道,就在去年年底,电商和快递物流已经开始真正起来了。

我跟不少在全国甚至跨国的企业老大们聊过,就去年这最后一个季度,他们这些什么做服装的、珠宝的、日用品的、化妆品的,就因为受到网购的冲击,这最后一季度的营业额就跟去年同期相比萎缩太多了。

这可是个历史趋势,我的研究生导师曾经拿之前的数据分析过,假设说现在咱们国家还是红党一党专政,那咱们国家的电子商务和数字交易,在大约十年前就已经比美国完善了。

是两党和解,让实体店多维持了整整十年。

您想想看,照这样下去,人家卖个钻戒都能拿到网店里去卖,然后花点邮费,发个快递件儿一寄出,可能我今天在沪港买的戒指,两三天就能到咱们f市了。

您想想,在网上开个页面,不需要房租水电、消耗的人工成本也比你开个店给店员的工资少得太多太多,将来谁还愿意在商场里开个摊儿、弄个间儿的?所以啊,现在这世道,不是人家现在跟咱们这儿抢着投标,而是咱们得请人家来上咱们这开店!”“那,在网上买的东西也不见得都好吧?”“可架不住有的人压根不愿意去逛商场啊?您看这冰天雪地的,在家里靠着暖气、吹着热风,直接端着手机或者电脑,敲几下就把东西买完了,那多舒服?”“那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我知道您跟不少南港的珠宝钻石大王交情甚笃,英、法、美、加四国商务部的官员也都是您的老相识,我就想着,您能不能从中帮我牵个线?”“哈哈哈!你张霁隆可跟我开这个玩笑了!江山资本不是跟你们隆达一直在合作么?你要是想招商,直接通过他们不就可以么?而且你张霁隆崛起的这八年里,什么人不认识?你现在说你……”“您还是没明白我要干嘛,蔡先生,我想的是把几个在南港、南岛,还有国外的几个早就久负盛名的、但是在咱们国内却基本上没人听说过的品牌带进来,您比如说‘oldnavy’和‘urbanpla’的平价服装、‘secondcup’和‘ts’的咖啡、‘goodless’这个健身房与器械品牌,如果能把他们拉进来,我想让他们于国内的第一家店,就开在咱们f市,并且最好能让我隆达拿下相关品牌的市场管理或者代理权。

这个东西,蔡先生,惠民惠市,我还能从里面有得赚,对您和贵党而言又是个很亮眼的政绩,何乐不为?”蔡励晟停顿片刻,又点点头,接下来又有点迫不及待地说道:“好说。

你放心吧,我来安排就行。

但是我都帮你这么个忙了,浚渊,你也得帮帮我吧?”“什么忙呢,您说吧。

”“我想想啊……那你就告诉我,老杨在这次地方选举当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吧?”已经擓了一勺蟹粉豆腐并且连同勺子都含进了嘴里的张霁隆,立刻停下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动作,眼神还直了三秒。

紧接着,他的眉头迅速皱了一下,又舒展开后,硬囫囵吞下那一勺子豆腐,微笑着问道:“不好意思,韬勤先生,您刚才的意思是什么?什么秘密武器?我没懂。

”“行!那就说点你懂的。

”蔡励晟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东西,明明自己面前的分餐已经吃了一大半,但他仍旧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老虎一样抬头死死盯着张霁隆:“——y省大学的那个经济学教授陆冬青,到底在你霁虹大厦那儿,帮着老杨干啥呢?关于这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张霁隆抿抿嘴唇,又抬手端着餐巾擦了擦嘴,同时眉毛也是紧锁的、眼睛也是禁闭的,左边的咬肌还跟着抽动了两下,就仿佛刚才他吞下去的不是一勺蟹粉豆腐,而是一勺苍蝇。

我一点都不懂政治,我也可能真的对人情世故不是很了解,但我看得出,张霁隆的确是被蔡励晟给下了套路。

但其实我也奇怪,因为张霁隆跟杨君实的关系,自然有一种天然的纽带,都不用他做些什么,别人就会把他自动划归到红党杨君实那一方的阵营当中,何况他还确确实实地在帮着杨君实做事;这样的他跑到蔡励晟的家里吃饭,别说外面的人又会把他当成墙头草或者投机者,蔡励晟会让他向自己投诚,那是必然事件,而我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张霁隆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没想到擦完嘴的张霁隆再次抬起头后,居然还能对蔡励晟笑着,他泰然自若地说道:“不好意思,韬勤先生,关于这个,我真没办法告诉您,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呢。

”蔡励晟一听这话,那副愠怒的表情又被他翻了出来,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还没变:“你真不知道?我说霁隆,你是其实知道不想告诉我吧?我可知道你每天都会往他包下来的那个楼层跑,老杨身边的那几个智囊,你不还在那个楼层跟陆教授见过他们么?对了,有一次,秋岩不还去了而且就在旁边么?你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不知道陆冬青他们在干什么?”“我虽然是去了,但也并不一定就知道他在干嘛吧。

韬勤兄,您看您是学国文出身的,倘若现在身边有一个人拿着一本高等数学的练习题,就在您的面前做题,那请问您能知道他在干嘛呢么?是,我张霁隆无论是混黑道之前,还是后来进入江湖有点钱、然后跑去读季平教授的研究生之后,我学的也都是经济学,但是对于统计学、数据分析以及大数据编程这边,我可确实真是个白丁,而陆冬青在这方面,别说是咱们y省,就算是放眼全亚洲,他都称得上翘楚,就他搞得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天书。

我每天去他那楼层找他,那也是趁着他有工夫了聊聊闲天的,他和我之前的大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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