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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跟着发迹,而且还是个战斗英雄;但是也正因如此,夏家也在后来因为林副统帅的谋逆之举,高低收到了一定的牵连,而一度过得很不好,并且因此,夏昊老先生去世得相当早了。
但即便如此,先师还是希望他的儿子也能像他的父亲那样英雄。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不只父亲总跟我说,我妈也没事总跟我和雪原说,用不着您再给我。
但是,这又怎么了?”“而除此之外,恩师钟爱日本的文化历史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
他在先给了你哥哥的名字里取了个‘原’字,而后来再有了你,于是,他又给你的名字里取了个‘平’字,你跟雪原的名字按照长幼顺序反过来,既对应了‘平原’二字,又对应了日本古代武家的两大姓氏,‘平氏’和‘源氏’的汉语读音——恩师当初给我们讲课的时候,就总在课上讲述日本古代历史:在平安时代,日本当时的所谓的‘武家’、‘武士’,其实正跟我们警察、检察、法院、安保与国情的所作所为一样,都只是被人拿来当成工具使唤!可是后来呢,从1159年日本的平治之乱结束,到1868年明治天皇实施‘王政复古’,日本保持了700多年的‘武家天下’,他们从被人当作刀枪随意使唤、成为了贵族地主都得忌惮‘人上之人’、‘天下之人’!——雪平啊,现在可以知道了吧!你父亲的胸怀,可不仅仅是限制在y省这么一个半块月饼大小的地方的警察系统上面!他的胸怀,是天下!是要建立如同日本古时候,平清盛和源赖朝的天下——不,不不不!更确切地说,你父亲就是咱们y省的平清盛、源赖朝!”邵剑英这番话说得我脑子晕、心头凉,而他自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
现在的“天网”在我的眼里,不是什么秘密利益集团,也不是什么地下敬老院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把我外公过于神化、超人化、偶像化的邪教。
——我外公,是“咱们y省的平清盛和源赖朝”么?是,在这么一会儿,在我听过了邵剑英和这些老人家的讲述之后,我确实觉得他们口中的外公,跟这两位在日本国历史上号称武士的两大鼻祖栋梁的枭雄,不能说相像吧,但是确实听得出来,他们至少有共同的抱负;平清盛从被人到处驱使的工具人,通过参与接踵而来的政治事件和开辟日本与宋朝之间的贸易,一步一步掌握了国家的财务和军政大权,一跃成为平安时代最后一个太政大臣,而且正像眼前的天网组织一样,平清盛也有自己的所谓的“秃童”组织,想做什么,随心所欲;源赖朝呢,也是曾经因为自己父亲参与发动过政变,一度过得很差,被平清盛流放到了日本关东的荒蛮之地,尔后通过对日本东国诸地的联合,在平清盛死后一举消火了平家,还受封“征夷大将军”,建立了镰仓幕府,真正开创了日本的武家政权,是当时日本真正的皇帝。
可是,这两个人,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却并不算好:前者生前就被称为“恶相国”,后者除了消火政敌之外,还谋害了自己的亲弟弟、杀了不少挡在自己前路的人。
他们两个算是扶桑一国的伟人,而活在这两位伟人同时代的百姓,全都苦不堪言——我从书上看到有那么句话:非我类者,不配为人——国家在这二位的手中只是玩物而已,而那个时代的普通人,不过是屈附在玩物上的蝼蚁蛀虫。
而我的外祖父夏涛,虽然若是不看照片,我已经几乎记不起他的样子,但是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和蔼的、善良的、正直的、有人情味的老头。
如天网这般“非我类者即杀”的事情,我敢断定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这边正想着,邵剑英那边的恭维已经如滔滔洪水无法抵挡了:“不对……恩师他甚至比那两个小日本还要伟大!夏涛这个人,更像是再世的刘邦、再世的李世民、再世的朱元璋!”“邵大爷、邵大爷……邵大爷欸?吁!您歇会儿先!我说这个……各位爷爷奶奶,我何秋岩岁数小,不懂规矩,所以我说句难听的,您权当我没家教不懂礼貌,希望您老几位别介意——我怎么觉得,被你们老几位这么一通说,呵呵,我反而现在感觉我外公根本不是个人了,而是被你们给吹上天吹成了一个神了?我说句难听的,我外公都没了这么些年了,您老几位还在这猛吹他的‘彩虹屁’他能听见得了?咱们即便说,我外公在九泉之下、天堂之上能听见,退一万步说,咱们假使我外公活着,他听见你们说的这些关于他的话来,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相信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呢?”邵剑英一听这话,更加激动了:“秋岩,你年轻,心气高但见识得少,我们这帮大爷、爷爷奶奶,也都理解,但我还真就这么跟你说了,你别不信:你外公之于我们‘天网’、以及每一个情治司法界人士,他就是我们的神!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你现在走到哪,只要一提起你外公的名字,无论是谁都得竖起大拇指呢?身为恩师血脉的你,夏雪平,还有你,何秋岩,你们两个,难道不应该背负起自己父祖的遗志吗?”周围这帮老头老太太,也都打开了陈年话匣子聒噪了起来:“是啊,秋岩,你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吧!我知道,其实还是我们这帮当长辈的疏忽于对你和雪平的关心了……”“秋岩,你外公比你知道的要英雄得多!”“秋岩,好多事一时半会儿来不及给你讲,等以后有功夫的,我慢慢跟你说说你老师夏涛公的厉害!”“秋岩,你真的,你跟你外公真没法比!你也肯定想象不到了!你外公厉害着呢……”“秋岩……”“秋岩……”但就在这七嘴八舌之中,在一旁宕机半天的夏雪平总算是忍无可忍:“行了!诸位叔叔阿姨,也再让我说句话吧:你们教育我和秋岩,无可厚非;但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这些在座的长辈,尤其是听了您各位的谆谆教诲,更让我不吐不快了。
”“你问吧,雪平。
”“雪平,你问吧,我们知道啥,我们今天都告诉你。
”……夏雪平咬着牙,用鼻子吸着气,眼中闪着泪花,又狠狠而冷冷地说道:“那既然我爸爸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是这个组织当年在全国的最高掌权者,是你们每个人心里的神;那为什么这样的他,居然还会被人杀死?”一句话问出来,一桌人一瞬间,居然都安静了。
而且,在他们彼此面面相觑之后,竟然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他们这一相互交换眼神、一低头、一沉默,夏雪平的情绪便更加激动了起来,问出来的问题,也是一番接一番:——“这个你们说不出来,是么,那好,我再问你们:是谁杀了我父亲?或者说,是谁派人杀了我父亲?”——“你们还不回答是么?那我再问你们:以他在天网当中这样的身份,他在被杀的时候,你们当初为什么不保护他?”——“那他被杀的时候,你们当初都在哪?”——“那他被杀之后,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距离他去世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们难不成是不知道吗?那么到现在为止,你们究竟到底在做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拥趸信徒,你们一口一个‘恩师’、‘夏涛公’地称呼他,可你们有为他真正做了些什么吗?不要告诉我,现在在这张桌子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自己,在一直寻找他被杀的真相?”邵剑英没说话,桌子旁坐着的齐翰柴晋宁等人没说话,在一旁站着的傅伊玫卢彦李孟强等人也没说话,但是夏雪平的这些问题,我其实都能想明白:夏雪平很早很早的时候,用不着艾立威的将死善言、用不着周荻和岳凌音对他们情报局工作的透底,她自己利用自己的能力手段,就已经从被天网威胁过的那些人的嘴里听说过,在这个国家、至少是在f市这里,唯独能做到把某些官员政客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的,就只有这个叫做“天网”的神秘组织;无论外公是一个黑警贪官、还是因为政见不和理念不和挡了人家的道结果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好人贤臣,外公肯定是被天网给干掉的——并且以外公的手段,在这世上,真就没人能杀得了他了。
而现在,邵剑英却告诉我和夏雪平,“天网”确实是外公一手建立的。
那么,十九年前的真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外公精心设计让人杀了自己,要么就是天网背叛了外公——这句话哪怕是放在一个幼儿园孩子的面前,估计都能知道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而这种可能性的佐证,正是邵剑英他们此刻的沉默。
“来说说吧,各位爷爷奶奶,我外公到底是不是你们‘天网’派人杀的?”我也跟着夏雪平问了一句。
那帮头发花白的老家伙们对这个问题依旧难以启齿,只有邵剑英,想了半天,才对我和夏雪平说道:“雪平、秋岩,你们俩先别激动。
这件事情的情况其实比较复杂,我只能说的是,第一,我到现在也并不是完全清除恩师到底是怎么被人害的,在我脑海中也仅仅有一个大概;第二,杀手有可能是‘天网’派的,但并不是我和在座的所有人派的。
雪平,自从你父亲遇害之后,我们整个组织的情况就变得很复杂了。
我猜你们一定会觉得,我们到现在仍然是一个强大而统一的整体,肯定会觉得现在我在这里坐着,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全国的情况搅动得天翻地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并不知道你父亲用什么手段能够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使这样一个覆盖于全国的秘密组织能够有条不紊地运作,但是他一死,全国的‘天网’组织,就像是在一个人手里同时被放上天的风筝同时断了线一样,抓也抓不住、找也找不到,你看我们坐在这里像是很有排场的样子,跟你父亲当年建立的组织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
所以,当年你父亲被害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谁派来杀手来杀他都是有可能的。
这件事情,并不只是你一个人在查,雪平!而且,这也是我今天把你跟秋岩找来的原因:我们f市的组织正在朝着之前最辉煌的时候被重建着,现在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两个在本省一直游散在外的分部,已经有所表示,愿意回归于我们了;你是他的女儿,秋岩是他的外孙,你们如果能够加入我们,那么全国的天网成员都会慕名而来、一呼百应!到时候,别说是要彻查当年你父亲的死,你父亲生前末竟的事业,也能够得以继续下去!”夏雪平舒展开紧皱的眉毛,轻轻闭上眼睛,显然是陷入了思忖。
而看着仍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忠厚长者模样的邵剑英,再看看周围这帮眼睛周围满是沧痕的老头老太太、正如出一辙地用着侥幸还带着点儿胆怯的期待,注视着我和夏雪平,我的心里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对付他们。
人老奸、马老滑,邵剑英说的话很具有感染力和煽动性,起码对于二十岁出头的我的确是这样,但越是这样,我越怀疑他讲的每一个故事情节。
并且,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处在童年和晚年的人,最不会骗人:小孩子不懂得这世上的道理,而老人们会把任何情绪都明显低地摆在脸上。
邵剑英的话说的是天衣无缝,但在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我都在观察桌上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同时,他们这帮天命古稀之人,也在看着我和夏雪平,就像看着两只随时会爆炸的煤气罐一样,尤其是当邵剑英说到他们并不清楚我外公究竟是被谁杀死的时候,不少人脑门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患了帕金森的那几位,手更是在这个时候颤抖得厉害。
最扯淡的是,刚才在十几分钟之前,李孟强还说先前他想杀了我没杀成的事情,现在你邵剑英就想着用真情要招揽我入伙了,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那么,要是这都是惺惺作态的话,他先前讲过的所有故事,以及他说什么我外公堪比平清盛、朱元璋这些话,就都有可能是假的。
那么,这老爷子想得到的东西,就不是我和夏雪平的入伙,或者说,不仅仅是这样。
“呵呵,又是‘血统论’……”我故意戏谑地笑笑,“在局里的时候吧,人家都说我何秋岩从警校毕了业直接能进市局重案一组,靠的就是我是夏涛的外孙子,沾了亲戚血缘的光儿;能当上风纪处处长和重案一组代理组长,靠的也是我是夏涛的外孙子,因为老祖的名号,大家都让着我;刚才您的干闺女这帮人没揍我,说是也是因为我是夏涛的外孙子,才对我这么客气;现在您让我加入天网,我操,还他妈的是因为我是夏涛的外孙子。
行,我何秋岩现在就算是不要脸了,走哪都得靠着我外公吃上一辈子,您各位爷爷奶奶,还有老邵大爷您,不嫌弃我何秋岩是个刘阿斗;但咱说天网要干的事业,咋的也得有点真东西才行吧?夏雪平倒是无所谓了,她都能徒手杀死两头狼,那我呢?况且,咱们接下来那可是跟整个警察司法系统和国家体制在对抗、搞纵横捭阖;咱们还要号令全国的天网,把整个组织拉回以前的建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不好夏雪平都吃不消。
而且我再问您几位一下,咱们这个天网,现在除了这栋不知道在哪的楼,除了您各位活祥瑞,咱们天网还有什么?我是不知道当年按您各位说的,我外公把它建立到最辉煌的时候,整个组织什么‘联合会’一共有多少人,要是就这些,勉强加上现在还在那边那屋看着方岳的那几位,呵呵,都用不着别的,市局直接把防暴组派来,就能将你们一锅端了。
”“孩子,你这个可真小看我们这几位老古董了。
”柴晋宁老太太带着几分骄傲地看着我,“我们这些人,当初也都风光过的,而且在各个单位跟警院里面,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别的我不敢说,只要我们一号召,我们当年的那些部下跟学生,也会一呼百应!红党不是有一句话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到时候,我们的局面可就不像今天这么寒酸了,那将是大好的光明!”“不是我故意寒碜您啊,奶奶,您看看,就今天这一桌饭菜,跟我元旦的时候在咱们局赵嘉霖她家、还有前不久我刚在蔡励晟他家吃的饭,都没法比较。
您还说找学生和曾经的部下来——我不知道您哪位认识姚国雄和郑睿安这两位的,这两位大哥大姐现在也是重案一组的刑警,前两天我们出去办案子,他们俩就说自己曾经的老教官说是要给自己介绍‘兼职’,我没弄错的话,他俩说的应该就是这事儿吧?您各位可知道,这两位可是拿这事情当笑话说的?就他们这么嘴刁,您几位,就给他们吃这么一桌平时在盒饭里吃到了都得倒掉的菜,他们真的就能跟你们提起搞事业?”“小何,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这啥意思?你个小小孩儿家的,是吃过见过,咋的,拿这两口吃的埋汰各位爷爷奶奶呢?你知不知道这对于我们,多少年了都没吃过这样的了;你要是嫌弃,也不想想我们都已经吃成这样的,还能想着给你妈妈订个生日蛋糕呢?”齐翰第一个面子挂不住,愤怒地看着我。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都跟着掺和了起来。
我在场面控制不住之前,抬手抱拳:“您误会了,但我的话要是气着您几位,我在这道歉了。
我是不懂事,但我再不懂事,我在风纪处和重案一组干的这么小半年我也知道,搞组织、做事业,没有钱根本不能成事;何况——我是到现在也不知道天网具体准备干什么、所谓我外公‘末竟的事业’到底又是什么,但我觉着,接下来整不好,你们指不定啥时候就得跟蓝党的人发生点摩擦。
在吃上,天网就比过人家,在其他的方方面面,你们又要怎么办呢?除了蓝党还有地方党团,还有红党;政客们之外,还有财团呢,就比如我刚才说的赵家的‘明昌国际’,还有黑道大哥张霁隆的‘隆达集团’、车炫重的‘太极会’;退一万步讲,像邵大爷刚说的那两个天网在y省的分部,你们怎么就这么敢认定,他们要归附于你们各位?我刚才说的这些团体,你们是觉着他们也像你们一样穷?就你们天网干的这些事情,保不齐要搞盗窃、绑架、暗杀、勒索、渗透、刺探,这可都是奉献极大的技术活,我不说这里面具体需要哪些设备、需要训练什么样的人手,起码得有枪有子弹吧?刚才就卢大哥和伊玫姐把我和夏雪平逼来的时候他们手里的枪,每个月上枪油、换弹簧就得是笔花销,不是么?然后,你们天网是不准备建立自己的医疗系统么?咱不说像人家隆达集团自己就入股了一家私立医院,你们起码得伤口处理、摘子弹、缝刀口,再加上消炎感冒退烧和破伤风处理也得有吧?这要是再死了人,孑然一身的倒还好说,有家带口的,不得给一笔安家费?你们也别这么看我,邵大爷他现在是咱们市局的总务处处长,他身边的这些骨干都是总务处和后勤办公室的,这些事情我在这提,那算是班门弄斧,他们比我清楚——我估计您各位手头也不宽裕吧?要不然您老几位也就不用因为退休金和补助骂街了。
想接着完成我外公‘末竟的事业’,各位爷爷奶奶,还有邵大爷您,您手里头还有啥啊?”“还有你,还有雪平——以及恩师留下的东西。
”邵剑英这才总算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东西?”夏雪平接过话柄,立刻抬起头来,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雌狼一样,死死盯着邵剑英。
“‘三大神器’。
”我差点没被这四个字“雷”死——尤其是听着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的嘴里,冒出来这么一个中二病式的用词:“我说邵大爷,您别说您‘天网’自个的唇典行么?还‘三大神器’,我外公是日本天皇还是孙笑川?三大神器您去隔壁岛国自个要去呗,找我俩干啥?”面对我的戏谑,邵剑英则是一脸正经:“当年恩师在世的时候,正因为他手头的这三样东西,‘天网’才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而随着他的被害,这三样东西居然瞬间消失,也正因为如此,全国的‘天网’组织才能在一夜之间四分五裂,然后一半蛰伏静默,一半到现在还在暗地里你死我活地争斗着——谁都想得到这三样东西,所以,在天网待过的人,都喜欢管这三种东西叫做‘三大神器’。
”接着,邵剑英看看我,又看看夏雪平,严正又缓慢地说道:“这‘三大神器’,分别是:“第一件:全国天网成员的完整详细名单与资料——当年你外公活着的时候,就把我们分成了好几个分支,每一个分支的内部架构,都经过了严密的设计,有一套分支内部人才知道的暗语和身份确认方式。
比如,在这张桌子上的我们诸位,小指上所戴着这枚戒指,就是当年我们在承天门前跟那帮暴乱份子对峙时候用的佩枪,这些佩枪被我们高温融成了铁水,然后锻造成了戒指佩戴在身上,作为分辨彼此的信物——要不是我们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相互探底,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分支上都有谁、也都不敢确定跟自己每天打招呼的、坐在一个办公室里、一辆冲锋车里的同事到底是不是天网的兄弟;但是据我所知,你外公是留下了一份完整名单的,那个东西我曾经见过。
找一个接班人接替自己的事情以防不测,以恩师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没提前想过,那么这份名单也应该会留下的,如果我们有了这份完整的名单,全国的天网老人儿,都得听咱们的;“第二,全国范围内所有公务员和政客的要害资料——天网从刚成立的时候,就对全国范围内每个行政机构和事业单位副科级以上的公务员,和红蓝两党在全国的每一个市级以上组织的‘委员’、‘代表’及以上人员,都做了资料搜集和整理分析,并且把其中每个人最隐私最致命的东西,全都编纂成了册子,并且,应当是制成了电子版,但是,没有备份,只有原版,就在恩师的手里;我们当年能够对付得了那么多的官员政客,靠得就是这个,恩师身死之时,好多人好多事情还没处理呢,而想当年的那些人,在当年最年轻的,现在怎么说也都得当上个市长、局长、部长了,我猜这份东西应该还在,而且,只有雪平你能拿到,或者,恩师把这东西留给了秋岩也说不定……”“哈哈哈……”我摇了摇头,拍了拍夏雪平的手背,“欸,夏雪平大人,我外公有给我留下啥玩意了么?”夏雪平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俩都没打幌子,我外公确实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但是,有没有给夏雪平留下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可明面上,我还是继续拿邵剑英开涮:“唉,我说大爷啊,您这一口一个‘我猜’‘我猜’的,你是南岛那个主持人吴宗宪么?说得好像您比我外公都了解我外公似的……那第三个东西是啥啊?”说句实在话,对于前两样东西,到底有没有我是真的存疑:毕竟我听邵剑英讲的这些东西真的跟听神话似的;但是当他说出了第三个东西之后,我手心里的汗水立刻多了起来:“这第三样东西,是你外公名下的一个存在北欧银行的美元账户。
”我本想说些什么,但硬是自己把话憋了回去,我看了夏雪平一眼,而夏雪平此刻听到外公的这个美元账户的时候,脸上并没出现她之前第一次听说时候的那种茫然与困惑。
邵剑英看了看我俩,也冷笑了一声:“呵呵,没错,就是之前好些人念叨着的那笔钱,尤其是桂霜晴那个傻丫头,竟然打着要查你父亲生前贪墨的旗号公然在局里问你在哪——且不说查一个已经去世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前的贪污状况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借口,至少在y省,把恩师的名头污名化的行为本身就为人不容。
”“桂霜晴,也是你们的人?”我又问道。
邵剑英看了我一眼,但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那笔钱有人说是一千五百万美元,还有说其实只有三百万的,还有说早就花没了、早就被人转走了的,实际上据我所知,那笔钱还在,而且在恩师去世之前,就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万美元——二十多年前的钱存放现在,保守估计,那个账户里至少应该有七千万的美金了。
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搞到那么多的钱,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应该有从被我们逮到的贪官嘴里吐出来的赃款,但是积累三千五百万美金,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笔钱在恩师的名下,但他生前并不是拿给自己用的,而是给全国的天网成员的经费和补助,甚至遇上某些省市克扣工饷、或者有谁遇到了难处需要钱,他也会从这笔钱里拿出来给对方救急。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咱们天网会有这么多人、铁着心跟你父亲一起干的原因。
秋岩,雪平,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三样东西拿出来,交给我们。
作为报偿,雪平,恩师的事情,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秋岩,你要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尽管跟我提,是要什么东西或是要谁的命,我都能帮你做到。
”邵剑英的眼神就仿佛看透了我似的,他盯着我的时候,中间又对我朝着夏雪平瞟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我。
我知道这老头所指的能帮我“要谁的命”的那个“谁”指的是谁,确实,在这一刻,我承认自己对邵大爷开的条件确实心动了。
但即便是这样,夏雪平还是会对我失望的,或许会更加失望。
如果夏雪平的心不在我这,杀了那个人又如何。
恰在我天人交战之际,夏雪平也看向了我,她的双眼看似无神,但是这一刹那间又似乎包含了好些内容,复杂到让我猜不透她想跟我说什么。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对夏雪平眉毛一横,心里虽然带着颤抖,但我还是打起了精神瞪了夏雪平一眼:“你看我干啥啊?你瞅瞅,人家邵大爷挺为咱俩着想的么这不是?”随后我又跟邵剑英说道:“照这么说来,我外公留下的这三样东西还真是‘三大神器’,这要是但凡有一样在手,对于当下两党和解后的体制都是要命的。
只是邵大爷,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外公一定把这三样东西留给了我和夏雪平、或者说你怎么能笃定我俩一定能把这三个玩意给拿到手呢?因为虽说我岁数小,但我可记着十几年前,我外公被杀的时候,他可是一个人去外出了,说是自己要去执行什么任务,见什么人,独自出去的,一个人都没带,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有可能要被人杀;而要如果照这个思路往下理,他有没有可能在死之前,已经把你说的那三样东西毁掉了?”这时候,一桌子的老头老太太,也都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邵剑英,看来他们心里也没个准谱。
邵剑英迟疑片刻,才说道:“你外公生前写过一本日记。
表面上看似都是关于生活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在他遇害之前半年,有一天他跟德达说过,如果他遭遇到了什么不测,他的那本日记将能继续维持着整个组织的运作。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外公他把那本日记交给了老佟大爷,然后你们就因为这个,杀了佟大爷,是吧?”邵剑英直言不讳道:“对。
”我点了点头,又斜眼看向夏雪平。
夏雪平抿着嘴唇,低着头,眼珠却在不停转着。
“日记里写明了他留下了那三个东西?”我追问道。
“并没有,不过我们这的柴大姐、先前不知道被什么人在你外公家击杀的詹俪芳,以及你……以及另一个分部的负责人,都非常熟悉你外公写文章的手法和写字时候的书写习惯,早在你外公年轻的时候,就会用一些与正常语序和逻辑相悖的病句、一些同音字、错别字、异体字和倒下笔来传递特殊情报信息。
经过仔细翻阅,我们这帮老花眼、白内障,总算是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秘密:在日记里面,所有带着‘心’字,如‘思’‘想’‘总’‘念’这样的字,中间卧钩上的那一点,恩师都用一个小空心圆来代替;所有的‘回’字,里面的‘口’都写成了一个‘田’,而所有的‘合’字下面的‘口’,里面都加了交叉的一撇一捺,写多了一个‘乂’字。
按照我们的理解,‘回’字正像个庭院,恩师当年的老宅,正好是座改建的四合院;而他这辈子最上心的两件事情,其一就是天网的事业,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的家庭。
这还不算结束:接下来最有趣的是,我们发现,在恩师的日记里,所有的‘夏’字中间‘目’字的部分,倒数第二个横那里都多了一个短竖,‘目’里面有一个‘田’字;所有的“雪”字下半部分,都写成了一个缺了第一笔竖的‘田’字;而所有的‘平’字,恩师都把那一点一撇,写成了两个小‘十’字,正像两只眼睛一样。
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恩师一定是把这三样东西放在了老宅,藏在了某个秘密的所在,而能发现这个所在的人,只有她的女儿夏雪平。
”“哼,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全都没有听说过,我根本不知道。
”夏雪平冷漠地看着微笑着的邵剑英。
“雪平啊,你可真任性,从小你就是这样,你父亲和你妈妈都拿你没办法,后来替你父亲照顾你的我和德达也都这么觉得。
你要是一个月之前这么说,哪怕你带着秋岩回了一趟老宅、还去取了不少东西,这么说的话我也能相信;可现在你是真的骗不了我了。
就在前不久,这个一月月初的时候,你应该是在你现在住的地方收到过一份ups的快递包裹,里面有匿名者寄给你的来自加拿大丰业银行的两张银行卡,不是吗?两张银行卡其中一张是给你的,据我的的调查,从今年起,这张卡上每个月都会定期收到2000美元——而这笔钱,应该就是从北欧银行的账户里转过来的。
我估计,这张银行卡,应该就是你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在你刚怀上秋岩的时候,就已经给你在丰业银行办好的。
”“你行啊,夏雪平,每个月2000美金,你还真是个富婆。
”我带着一身寒气跟鸡皮疙瘩,故意向夏雪平半揶揄地说道。
“你用不着羡慕,秋岩,就我们所查到的,还有另一张银行卡是给你的,里面每个月都会给你打5000美金。
我估计是恩师当年觉得,他应该在你上大学的时候给你留些什么东西,你外公活着的时候,最希望你能当个建筑师、数学家或者画家,他应该想不到如今的你还是当了个警察。
一个月5000美金,你就算出国留学,生活费也是绰绰有余。
从今年起,一个月给你们母子俩自动转账七千美金,我想这些钱对于那笔存在北欧银行里面的钱而言,根本就是个零头都不到,倘若能拿它来给大家用,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若是再加上先前我提到的名单和官员档案,我们天网,就还是原来的那个人人敬畏的天网!秋岩,你不是问我,我有什么底气能确保那两个出走的分部一定会重新回归么?你和雪平,还有这‘三大神奇’,就是我的底气!”“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包裹的?”夏雪平瞟了我一眼,又冷冷地看向邵剑英。
“很简单,那天给你送去快递包裹的那个ups小工,其实是我刚从分局招徕的一个新毕业学警假扮的。
真正的ups快递,最开始是送到市局去的;好在那几天,秋岩他在忙着案子,没时间去传达室,于是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包裹,所以我就派人检查过里面的东西之后,把包裹给你送去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能叫准你一定会知道那笔钱的存在。
”“那你干嘛不自己觅下银行卡呢?这不也是不少钱呢么?”夏雪平故意讽刺道,“从这个月月初起,你一点一点攒好了;三百万也好、一千五百万也好、七千万也好,只需要过个几百年,这些钱不都到你们的手里了么?天网大业、千秋万代,我相信你们能有这个耐心。
”邵剑英已经听出来夏雪平心里有气,却依旧岿然不动地微笑着:“这笔钱,毕竟是恩师留给你的钱,我和在座其他的人,怎么可能拿?但是,雪平,你要知道,这笔钱并不完全属于你父亲,这是属于天网、属于大家的财产。
”我已经说不清楚我该不该相信邵剑英的话了,但是七千万美金这个数字,已经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就像某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饿鬼在路边见到光亮后捡到了一个馒头,拿在手里一看居然还是个金馒头,但问题在于这个金馒头没法嚼、没法咽;想去金店钱庄换钱,所有能换钱的地儿还都打烊;想丢掉还舍不得,捧在手里特别烫手,手指头都能烫出泡来;而正犹豫的时候,路对面已经走来了一帮饿鬼歹徒,他们也已经盯上了这个人手中的金馒头。
“呵呵……好一出‘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戏码!我说句不中听的,邵大爷,没我外公,这笔美金跟天网有个毛关系?”我又无助地转过头看了看夏雪平,尽管我还在试着故意很戏谑地跟夏雪平闹着别扭,此刻我手掌上的寒凉,却已经冷到背后去了;但越是紧张,我越得把气提起来:“我的夏雪平大人,我说你可真行啊,这你都不告诉我?我那张卡啥时候给我啊,这可真是我外公留给我的。
”没想到夏雪平这时候却转过头冲着我,旁若无人地眉毛一扬,嗔怒地看着我:“我就不给!你在这段时间你对我啥样?还好意思管我要?”旋即,她又冷冰冰地看向邵剑英:“所以你其实把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请来,就是想从我跟小混蛋这儿要这么几样东西的,对吧?”“雪平,你别这么说,你误会叔叔了……为了我对恩师绝对的忠诚,我是真心想你好,想你和秋岩都好。
我并不是想利用你们,若不是这样,先前艾立威联系四大杀手每次准备杀你之前,我也不会给你投匿名信提醒你……”“是,我知道之前那些提醒应该都是您发来的,之前苏媚珍把美茵绑了、咱们查恐吓信喷墨和打印纸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匿名提醒都是从你那办公桌上的打印机里打出来的。
这个我谢谢您。
但您其实和在座的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自己应该都没发现,在您的故事里,其实还存在一个漏洞?”“什么呢?”邵剑英不以为意地看着夏雪平。
但接着,随着夏雪平所说的话,邵剑英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您和各位口口声声说,你们当年的天网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却又说不知道我爸爸是被谁杀死的,您刚才又说猜得出来——那好,我就权当做,杀死我父亲的那一帮人是早就叛出天网的一批人,或者他们拥有跟当年的天网同样的能力,他们可以在你们这张‘网’下隐藏自己,然后躲开,让你们查不到他们;但是,我父亲必死无疑的事情,在你的叙述里,他自己都能料定,你们这些成天在他身边听他指挥的人呢?你们真的全然不知道?他当年去执行那个所谓的‘任务’,见那个神秘的人,是他自己只身一人,他没叫任何人陪着,但你们这些人,真的就这么听他的话,连保护都没保护的?其实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猜您各位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哪怕你们没有确实的证据!这么些年了,秋岩都长这么大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对我父亲有绝对的忠诚,但是这么些年里,你们都在干嘛呢?为什么不马上找到那个杀了我爸的人、和后来害死我妈跟我哥我嫂子的人,把那些人杀了给他们报仇?而且,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有一个伟大的事业,如果成就了这番事业,咱们当警察会比现在过得好很多、至少你们自己会比现在过得好很多,对吗?可是既然这样,你们又为什么不保护好我父亲,你们为什么会让他死了?”这次,不仅邵剑英,其他的人也都被问住了,连站在一旁的卢彦傅伊玫他们也跟着叹着气。
此刻,他们的脸上除了一直带着的胆怯与亏心,还有一层无尽的悔恨。
“雪平,你要是这样说……邵叔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跟自己当年的理想、当年的同志们的诉求越走越远,你认为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背叛?”“你闭嘴吧!”夏雪平终于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后迅速转过头,又低下头张着嘴,轻轻吸着气,接着,一滴眼泪从她的眼中低落到大腿上,然后她昂首抹去了继续渗出的泪水,抽啜两下以后,声音恢复了平静的冷峻:“你也配说背叛?让我来说说这事情的真相吧,邵叔,我刚从你讲的故事里面读出来的——二十几年前,海外的那些颠覆份子联合了南岛的蓝党和地方党,策划在首都搞动乱,为了平息这场动乱,我父亲确实组织了一帮人,成立了这个组织;但是,仅仅三四年的时间,随着过渡政府时期红党的倾颓、蓝党的强势和腐蚀,以及整个国家的开放与变质,你们这群人,也开始失去了真正的信念和理想,变得堕化了……”“雪平……别说了,我们……唉!”齐翰最先打断夏雪平的话。
夏雪平没予以理会,继续说道:“就从你们刚才的话里,我听到的并不是一帮要改变国家的人,你们当年只是爱财、爱权、好面子,你们享受着可以肆意滥杀和威胁别人的过程,你们享受那种可以在暗中让别人畏惧、并以此控制他人的权力!但这些,这些被曲解化的、所谓的我父亲的理想,这些只有你们慢慢产生的自私的所谓的诉求,都跟我父亲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开始发现了你们不再可靠,而你们,也越来越不希望受到他约束……”“行了,雪平,别说了……”坐在我身边的柴老太太,脸色又红又青。
其他人,也都不敢再直视夏雪平。
但夏雪平依旧把她的话咬着牙说了出来:“真相就是:我父亲夏涛的死,其实是你们所有人对他进行的一场合力谋杀!”“够了!雪平!唉……你别说了,够了……”邵剑英满脸惭色,而且也是瞬间泪流满面。
“哈,你也哭了么,邵剑英?你哭什么?你倒是说说,我说得哪点不对?你们各位现在都已经是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就算是最年轻的几位,包括你,邵叔,到了今年也该退休了。
可你们还偏要来做什么该死的‘天网’,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省厅给你们拖欠工资、当下两党轮替的政治环境对你们的待遇不公平,也不完全是你们心里过不去那道和流浪汉、乞讨者一起去领救济金的日子,你们是在后悔!我父亲死了之后,天网的迅速沦落,跟你所说的那三样东西真的有关么?人没了、联络不上了,明明可以再去吸纳招揽;钱没了,y省省内缺少可以被勒索敲诈的贪官么——成山在秋岩面前自杀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呢?不,都不是,是因为你们缺乏一个真正像我父亲一样的人,既能要求自己跟你们,又有能力和威望领导你们的人才对吧?而你们,你们各位在我父亲死之后曾经过得多快活,以为我年龄小就真的不知道?柴阿姨,你家里到现在还藏着几颗当年多尔衮摄政时期从关内夺过来的明廷的宝石吧?当年的传闻中就说有人得到了十颗宝石,后来这十颗宝石居然在黑市上出现了、且被人迅速卖到了法国,而恰巧那个时候,你的家里遭了贼,你当我没看过案件卷宗?齐叔叔,当年挪用公款八十万新政府币抄国际期货的事情,你真以为没人记得了么?而邵叔,当年有人组织威逼交警队女交警出来应召卖淫,还陪省厅跟中央警察部上峰大员睡觉的地下黑色产业链——甚至还有人对我动过心思,其幕后老板,应该是您吧?只是你们最后把这些事情都没做成,所以,‘如果夏涛当时没死就好了’,你们各位现在心里一定在想这件事,我没说错吧?”夏雪平话音一落,除了坐着轮椅、拄着拐棍的,还有邵剑英自己,其他在餐桌旁能站起来的都站起来了:“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倒是教训起我们来了是吧?”“可不是?我们今天好吃好喝供着,没对你们母子俩不礼貌,你们俩倒好!小的先埋汰咱们,大的又来呵拢我们!夏雪平,你个小娘们儿的亲爹在的时候,都没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你知道吗?”“对啊!再说了,就凭你母子俩干的脏事儿,还好意思骂我们?母子乱伦!猪狗不如的东西!”“丢人啊!儿子跟妈妈发生了夫妻之实,你自己先合计合计自己吧!老夏的脸面都被你俩小辈丢尽了!还有脸说我们!”……“都他妈的闭嘴!”在他们这些自己吵到每个人可能马上都得需要一瓶救心丸的时候,我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操!就这几句话,就给你们这帮老逼灯说急眼了?那看来夏雪平真猜着了哈?来,来,接着骂!不就相互揭短么?骂吧!一桌人加一起都快一千岁了,还他妈要搞什么‘天网’的事业,水平都跟街边撒尿和泥的小孩儿似的!来吧,接着拿我和夏雪平这点破事儿骂!还想要不要你们的东西了?来,骂啊,继续!骂急了,你们看着的,什么他妈的‘三大神器’,我保证你们在咽气之前连个影儿都看不到!骂吧!骂啊?”这帮老不死的家伙们听着我的话,聒噪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随后邵剑英擦了擦眼泪,摘下了眼镜,说了一句:“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帮人终于又坐下来,气呼呼地看着我和夏雪平。
“该发泄也发泄了,该推理的也推理完了。
雪平,你……其实按照你这么说,也确实说得没错……但并不是我们合谋,我们只是……只是对恩师当年的危险故意无视罢了。
而且,确实,我们也都很后悔。
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人总得有个救赎的机会,对吧?只要你把那三样东西交出来,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让那两个最大的分部回归到天网里面来,我这话放在这里:到时候你杀我,拿我的血液去祭奠恩师,你还有秋岩,你们母子俩来领导这个‘天网’行不行?”“干爹!”一听这话,傅伊玫突然紧张了。
邵剑英激动地抬手指向傅伊玫的鼻子:“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夏雪平冷笑一声:“嗬,到现在了你还在演……我夏雪平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能够真心实意待我的屈指可数,我认了。
叔啊,你可真伪善!”“你愿意怎么看我,你随便吧,雪平,但是眼前这件事我必须做。
就当这次叔叔求你了,你把那三件东西交给我,好不好?”“我还是这句话:我不给。
”夏雪平双目含泪,神情凛然道。
然后,她侧目看了我一眼。
接过了夏雪平的余光,我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那行吧,你不给,那我给。
”夏雪平根本没多反应,转过头直勾勾地瞪着我:“你说什么?”“我说‘你-不-给-我-给’。
怎么?你这才四十岁出头,耳朵已经比在座这些六七十的人耳朵还背么?”我咬着后槽牙看着夏雪平,“刚才故意气谁呢?外公给我的银行卡!你还要留在自己手里,你不给我你要给谁啊?啊?是要给你那位周荻周先生是吧?你可真行,夏雪平!呵呵,反正,刚才邵大爷说的那三样东西也,不是全都在你那儿!你不是伙着周荻那家伙骗我么?我其实也骗你了!咱们俩回去外公老宅子那天,我也从老宅地下室的书架里,顺走了一本书,书里藏了个优盘,我一直没告诉你。
你还不知道吧?”“秋岩,你这种事居然能瞒着我?”夏雪平这次冷冰冰对着的那个人,是我。
“对,我就瞒你了。
我早就受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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