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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工。
加盖的二层楼,历时颇长,终于快封顶了。
但没法子,盖二层楼比普通平房难得多,后来周榉木都不敢自个挑大梁,又找来几个相熟的木匠帮手。
那天也正赶上要吊梁木,这是大事儿,也是难事儿,吊梁木之前,周榉木几个木匠还设了香案,虔诚地烧香摆过了鲁公,才敢开始干活儿。
杉木杆子搭起的架子高耸,顶上铺着木板。
周榉木师徒几个站在上面,手边是拴着粗麻绳的滑轮在吱呀作响。
梁木两头凿了孔,穿了粗大的浸蜡麻绳,下面的人喊着号子,奋力摇动绞车。
上面的人则绷紧了晃绳,小心翼翼地牵引着那沉重的巨木一点点垂直升高,不敢有一点偏移。
姚如意仰着头,两手不自觉攥着衣角,看得屏住了呼吸,脸都憋红了。
直到那梁木稳稳当当地嵌进檐柱的梁槽,楔入木楔,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见一切顺利,姚如意才折回小院,打算给木匠们炖一大锅羊汤,泡些馍馍给木匠们补补。
她刚把羊肉炖上,面团也揉好了在醒面,便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出来,闭上眼,仰头伸了伸懒腰,将脸浸在了越发浓烈的阳光里。
她很喜欢夏天,虽然溽热,但有种生机勃勃活着的感觉。
如今,立夏已过,暑气也悄然聚集起来了,如今早晚还有些凉爽,但午时却很有夏日的味道了,姚如意杂货铺里的茶汤,近来都换成了薄荷水与绿豆汤。
今日日头大,做活的木匠们定然热得慌,她想着把铺子里熬好的绿豆汤也送一桶到知行斋,转身时却瞥见爷爷的房门依然紧闭着。
姚如意脚步顿了顿,有些疑惑: 早上便关在屋子里写信,如今还没写好吗? 想了想,先舀了一大桶绿豆汤出来,唤来三寸钉和丛辛帮忙送到知行斋去。
又另盛了几碗,其中两碗先从角门端去给月月和林逐。
他们父女两个也正在屋里写喜帖。
林闻安要成婚,还在京中的那些林氏族人自不必说,抚州亲厚的族人也得叫来,正对着族谱一个个写下去。
月月在一旁帮着裁红纸,请柬得用红纸写。
瞥见桌上已堆起一小摞写好的红帖,姚如意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羞赧,放下碗就匆匆要走。
惹得月月坐在那儿嘿嘿直笑。
姚如意哪里肯在好友面前吃亏?听见笑声立刻回头冲月月扮了个鬼脸,扬声打趣道:“今儿驿夫又扛着麻袋进巷子啦,想必是抚州温家的信又到了吧?” 月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月月的夫婿因是武职,未得上峰调令,不得擅离驻地,妻子跑了也没法子来追,心里焦躁,却一点法子也没有。
只好把满腹的委屈、惦念、告饶都写成信给她。
但他也写得太勤,恨不能把营房里的鸡毛蒜皮、饭食咸淡都写上。
抚州与汴京又相隔甚远,有时前一封信在沿路漕运码头上耽搁几日,后一封信都能追上来。
五月初五端午刚过没几天,头一回,驿夫扛着个大箩筐进了巷子,直送到姚家门口。
但里头箩筐里满满当当,全是给月月的信! 月月闻声出来,盯着那箩筐,眼珠子都定住了,半晌没言语。
驿夫也是一脸古怪,看看箩筐,又看看月月,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姚如意正在廊下给姚得水和汪汪梳毛,远远瞧见这一幕,笑得差点从廊凳上跌下来。
自此,这信便再没断过。
月月懒得回那么多,有时想起来,才提笔回上一封。
可过个二十来天,准又能收到厚厚一沓,十几封是常事。
信的内容无外乎是:娘子究竟何时归?营中新来了个伙夫,菜炒得齁咸,难吃得很;昨日操练,扭了腰,好疼啊…… 絮絮叨叨,撒娇装相,琐碎得很。
更有甚者,偶尔拆开一封,信纸皱巴巴一团,墨迹被水渍晕开大片,模糊不清,腻糊糊地写了一整封信都是思念。
月月拎着信纸角,皱着鼻子,面上嫌弃地抖开:“瞧瞧,又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一个大老爷们,总是对着我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还作势要往火盆里扔,但手腕扬了扬,终究还是没舍得,只把那信纸用镇纸压平了,塞回信套里,往桌角一丢。
每当这时候,姚如意便也会意味深长地瞅着她,笑话她。
从林家回来,姚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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