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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淑女与士大夫堆里,大多推崇清淡文人菜,在苏州那几年也按照“秦淮八艳”培养淡泊的口味。
然而她天生好甜的烂的,味道重些的,也怪道在苏州时和浓油赤酱本帮菜一见如故。
什么糖醋排骨啦,油爆河虾啦……她呷了一口寡淡的茶,飘飘悠悠地又回味起了糖油果子。
余光瞥见裴容廷纤长的手执着纤长的筷子,在白陶碟子里夹起一颗豆子,把咸豉也吃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高尚味道。
哎呀,真是有福不会享! 婉婉摇头叹气,由衷地腹诽。
等淮南地界,已经是下午辰光了。
往城东走,又绕进一条小街,他们到了一处树木茂盛的所在。
目光所及之处,薜荔藤萝纠缠茂盛,郁郁葱葱,野蛮地掩住了街旁的墙壁,生长得如火如荼。
相衬之下,愈发显得街道上僻静人稀,显然是许久没有人踏足,越走越破败。
婉婉辨认出这连绵的院墙,一直延伸到街心,两座石狮子里有一座脑袋都找不见了,中间的黑油大门更是斑斑驳驳。
她渐渐收敛了笑容,“就,就是这里了。
” 想是糖果子消化得差不多了,她看向裴容廷,声音也有气无力。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离得远的时候眷恋家乡,真亲眼看见门户凋敝,家败人忙,又生成了另一重心境。
他们在抱柱上栓了马,婉婉在斑驳的大门前推了推,才推开了一条缝隙,门槛内的杂草便争前恐后探出来。
露出院内一线天空,一只鸽子扑着翅膀飞了过去。
里外都没有上锁,还是早已经被砸开了?这么大的宅院,土匪与饥饿的流民不会放过它的。
她咬紧了牙,没有再推下去。
裴容廷见状,索性代她拉着门环合上了大门,温煦道:“你不是喜欢那一树的芙蓉么,从西墙外看,也一样看得清楚,我带你去瞧罢。
回家乡转转,未必就要进去,待回头局势安定了,我帮你重新修葺一番,也来得及。
” 都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如果帮人家修了祖宅,是不是也能算半个正经姑爷了?裴容廷难得有点不切实际地幻想,婉婉却没留意,叹了口气,拉着他走进了紧邻宅邸的另一处院落。
那里面的院子不大,四周种满参天的松柏银杏,滟滟的绿,绿得可怕,护着中间一座庙宇似的房屋,大抵就是徐家的宗祠。
内檐外廊,阶梯丹墀,仍可以窥见当年的恢弘,然而他们走进正厅,满地折桌子,坏椅子,破碎的瓷片;匾额早被人摘了去,只留下青漆抱柱上的一副绿泥楹联: 长西来祥瑞驻祖厝,福传万代; 善边绕青云绘先贤,祉佑千年。
美好的祝词,可是累年的洗劫过后,等不到千年万代,这里便早已经一无所有。
婉婉一语不发抽出汗巾,简单地揩抹了一遍蒙尘的香台。
台上原本的香炉供灯早找不见了,她取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只黄铜香炉。
裴容廷从前这么个登天子堂,捧玉笏板的锦衣郎,这会儿满地给她捡蒲团。
婉婉跪下来,在这个荒废的宗祠里,对着残破的祖宗拈香下拜,然后平了平心绪,忽然艰难地开了口。
“容郎,你知道么,其实……我就出生在这里。
” 声音最初很涩,说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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