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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展的声音又像是个钩子,明确地把她勾到了一团新的棉花里:补给已经买好,但场合是最不合适的,他这完全就是瞎撩―― “我安慰你?我没找你安慰已经够意思了好吧,”那些混乱的情绪不用去想了,她又回到现实里,气得猛戳傅展胸口,有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撒娇味道,“又带我来这里,这里是什么?万神殿景观野外风味Villa?怎么不带我吃斗兽场意式大餐了?” 说真的,这味儿太让人受不了,李竺宁可去街头做流浪汉也不想待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味道,也因为一路看到的景象――他们走过这么多地方,有很多地方比难民营更让人绝望,比如说,那晚上的巴黎,比起那条被血肉涂满的街道,难民营不过是一处贫民窟般的所在,甚至还充满了笑声,有些孩子在路中央玩耍,低矮的建筑里,一张张脸影影绰绰。
和巴黎不同,难民营的绝望是骨子里的,它的可怖存在于法蒂玛的介绍中,就在她佝偻着身子,小心呵护着火苗的背影里。
这是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她在叙利亚原本过着很好的生活,法蒂玛没提,但李竺能看出来,她不知道哪种事实更让人难过,是她如今的现状,还是法蒂玛本人的麻木。
她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呆在特米尼火车站,那里的夜晚当然也不安全,但至少――充满了活跃,那里就连犯罪都是活跃的,不像是难民营,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迷雾,这些人终于来到乐土,但不管拿到了多少物资,他们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变得好一些。
“至少这里比较暖和――”傅展开始还想为自己狡辩,但在李竺的怒目中半途而废,说了实话,“哎呀,你也知道,得找个好时机给安杰罗打电话――” “来这里就能找到时机了?”李竺怎么听也是在胡言乱语,她戳得更用力,“嗯?就能找到时机了?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不行,你得补偿!” “嘘――”傅展还没问她准备要什么补偿,门口就传来了法蒂玛长长的嘘声。
随之传来的还有成群结队的脚步声,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在帐篷里就像是两团黑色的影子。
法蒂玛也把面巾围上,站起来迎过那群拿着手电筒的队伍。
他们开始交谈,说得又长又快,李竺的手伸进怀里去握枪:他们还没给法蒂玛钱,就是怕她收钱以后立刻告发,现在看来―― 还好,并不是告发,说了几句,法蒂玛转身走回来。
“他们让我们一起去做晚课。
”她音量又低又含混,还有点无奈,“很少见――晚课也不是这个点,不过,我们都得去,否则,就是不够虔诚。
” 她颤抖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后果,傅展和李竺对视一眼,跟在法蒂玛身后钻出帐篷,有人不怀好意地拿手电筒在他们脸上乱晃,不过很快被喝止,他们融入队伍里,又一道往前去叫别的人,这个队伍很快把周边所有住户都席卷了进来。
――不用傅展的洞察力,也可以判断出是有事要发生了。
李竺心里惊疑不定,傅展在她耳边哼地冷笑了一声,他倒不是很诧异,反而有种尽在料中的得意。
“这就是我们要来难民营的原因。
”他凑在李竺耳边说,“你就等着看好了,不但联络安杰罗的时机,很快就会出现,这样一场秀,也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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