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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钏推门而进,身子半侧入,屈膝矮肩唱个喏,便把两个孩子领了进去。
屋里光线暗,一股恶幽香的烟味儿,窗栅半开,风却不通畅,倒是把浅光条子的灰尘颗粒瞧得清楚,纷纷朗朗落回室内,昏沉沉,一地黯屑,顺势抬头,却眼前一亮——屋中央,围了个半壁房间的落地折叠红屏风。
那屏风是真红,从上到下的鲜红,红木棱花框,是没见过的宫廷样式,屏面也画艳红梅花枝,展开朦胧一卷,如幻如梦,又如一隔之墙,与外世划分界限。
猩血屏风花折枝,却不知里面是否也有“八尺龙须方锦褥”【注1】,隐约能辩出一人,在屏风后,仰靠躺椅,似身上也着一团红。
有靛蓝烟雾浮出屏风,里头的人咳咳两声,严师傅恭敬作揖:“徐老公,从天桥买来两个孩子给您瞧,孪生姊弟,底子不错,是好料子。
” 里面的人呼一声:“孪生?!” 声音尖细,像公猫炸叫的声音。
“进来给我瞧瞧!” 严钏应了一声,就引着大小瓜子拐进屏风里去。
一时看清屏风后的景像,俩孩子都怔住了。
那里躺着的哪是个老公公的模样,明明是个穿妃红锦缎袍镶盘金锈花的妩媚女子! 那“女子”披油松长乌发,森森铺了满榻,那张脸,精心描画——桃红眼框和圆腮颊,青湿的月勾长眉,浓墨重描的眼……这不就是戏园子里贵妃娘娘的扮相嘛! 只是这位“娘娘”不戴冠,像卸钗在床随时迎候主子般,松松垮垮斜倚躺榻,手里托着一根细长杆金桐烟枪,一头喂进嘴里,一头把银色雕纹儿的烟嘴儿伸到铜托盘里的小油灯火上,丝丝缕缕,蓝烟圈从他血红唇片里轻吐。
大小瓜子见过世面,都知这是抽鸦片的,不觉一阵凉意从脊柱攀升,本能往后缩脖子,把眼睛也低了下去。
大瓜子更稳一点,表情很快恢复淡然,拽着小瓜子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徐老公,您吉祥。
” “嗯……” 那“娘娘”哼了一声,渺目烟视,睇光游弋在两个孩子身上,这时,又听一旁的严钏道:“徐老公您看,这姊弟长得跟一个人似的不说,嗓音更是反差奇特,大姊浑厚如男子,弟弟尖细如女子,混在一起,竟难分雌雄!” “娘娘”挑眉,缓缓吐烟道:“嗯……还都一个打扮,你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小瓜子这次倒答得快:“我是弟弟,怹是姐姐。
” “娘娘”在雾中眯起眼,又问道:“你是个弟弟怎地打扮成个妹妹?” 小瓜子嘿嘿一笑,挠挠头上的小辫子:“在天桥耍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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