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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5(2/5)

我外公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忍——我从上警专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里头,就算是再怎么看不上我何秋岩的,提起我外公夏涛的时候也得是非常尊重的;你胡敬鲂多大的腕儿,何德何能,敢这么说我外公?只是我没马上吱声反怼回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听到胡敬鲂提到了我外公,站在他身边的沈量才也突然有些挂不住面子了,看了看我之后惭愧地笑道:“呵呵……那个,钧座,您消消气。

这孩子早上去审讯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而且他确实也没难为上官公子,还跟着忙前忙后的把事情张罗的好好的呢!”“‘没难为’?你是觉得‘没难为’,人家上官副总理那儿如果听说了这么个事情,你觉得他会不会也这么觉得!天翔路的调查简报我都看了,这很明显就是那个什么律师的姘头设计害人吗?这点事情你们都看不出来?”说着又转头骂了我一句,“就着茅坑里臭石头一样的糊涂脑子,还警校高材生呢?——我就没见过从警专升学警院的学生里有真正糊得上墙的!”接着他又转过身,既是在训斥沈量才,又是在训我们,“而那个顾小姐的先天性心脏病的病志,我昨天晚上就派咱们省厅的人查到了!这点事情,你们市局的人怎么就办不明白?告诉你们所有人,现在趁早给我把所有不利于上官果果的调查给我听咯!要不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被人吃了不吐骨头,谁都保不了你们!”——得了,又是典型的无罪推论。

只不过在今天早上,沈量才好歹还同意我去审讯一下上官果果,让我去“走个形式”,而在胡敬鲂这里,我连去问个话都是罪过。

仅仅几句话,胡敬鲂就把沈量才说得脸色羞红——而且看得出来,真不是装的,沈量才是真心对胡敬鲂五体投地、服服帖帖:“这个……钧座,是我们失职……”说着,他又对我招招手:“何秋岩!你赶紧道……”但他胡敬鲂是沈量才的主子,并不是我何秋岩的——就连沈量才也算不得是我的主子。

所以我没等沈量才把那个“歉”字说出来,我便直接对胡敬鲂说道:“我们市局关于上官衙内这件事情,还真是搞不明白了;我还真心想请教一下胡副厅座:徐远局长早上跟我吩咐,让我把今天这件案子从上官果果那儿深挖,而咱们沈副局长替您着想,本来就是按照您的思路,让我意思意思敷衍了事——我照着沈副局长的意思办了;现在您连着沈副局长跟我一堆骂了,又说压根儿我就不该审上官衙内,胡副厅长,敢问如果要是马上聂厅长和徐局长追究下来,您说我该怎么办?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小资格的,没你们上峰眼界高、脑子灵,但你总得给咱们指条明路、活路吧?再者,马上就是大选了,咱们省的选举日还比别的省晚几天,时间撑得越长媒体越发酵,如果按您现在所说的,我们把所有不利于上官果果的调查都停下,这件事情捅到媒体那里去,”说到这里我故意抬起头,盯准了胡敬鲂的眼睛,“请问咱们遵从您胡副厅长命令做事的,到底在是给执政党添彩呢,还是给他们上眼药呢?”胡敬鲂一边瞪着我的眼睛,一边听着我的话,我看得出他在我说出这些话的差不多一分十几秒里,少说有三次想扇我耳光,把他的脸气得通红;而最后的最后,当我提起媒体的时候,胡敬鲂更是快把头气炸了,却一时半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媒体对于一个人的杀伤力可太狠了,夏雪平近十年以来被媒体给迫害摧残成什么样,我想全y省的警察不是不知道,毕竟夏雪平算是挺过来了;试问除了夏雪平以外,全y省乃至全天下,又有谁能撑得过媒体舆论的攻击的?——更别提,如果在上官果果这件事上一不留神,还能把全红党的人都搭进去。

这个风险,胡敬鲂就算再能耐他也承担不起。

“你……行啊,小子!要不然你们重案一组的人,怎么有力气把省厅的球赛奖金赢去呢?底气都挺足!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如果被人收拾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时候可别哭!”胡敬鲂恨恨地说着,听他的发音嚼字,好像还差点咬了舌头,紧接着又一甩袖子,迅速下了楼。

“咱们走吧,还得赶紧去省政府,跟杨省长知会一声!”“唉!你啊!哼……”见着胡敬鲂憋了一肚子火,沈量才更加惶恐,他指了指我,呲了半天牙,却终究也说不出来什么。

转过身见胡敬鲂已然走到了缓步台上,便也撒丫子紧随其后跟着下了楼。

“呵呵,还是秋岩厉害,连副厅长都敢叫板!”郑睿安在一旁讪讪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秋岩毕竟是秋岩啊,雪平的儿子、夏涛老先生的外孙;咱们是谁啊?让你怼你敢么?”姚国雄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神气什么!一颗烂倭瓜、一只臭黄鼠狼!而且姓什么不好,还偏偏姓胡?我看他就是狐假虎威!”等胡敬鲂走远了,小c便站在我身边一个劲儿地替我说着气话,还仅仅拽着我的袖子,说到兴头上也不管胡佳期就在她身边站着了,“你还真挺向着秋岩的呢?我说真的,你们俩怎么就没走到一块呢?”胡佳期倒是不在意,跟白浩远对视片刻,又笑着对小c说道。

“那是,我跟何秋岩的关系还用说?谁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啊呀……佳期姐,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冲着你啊!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大倭瓜!现在外加那个黄鼠狼——你看他穿的那一身,毛毛扎扎的,还弄了一顶水皮子的帽子,那不就是一只黄鼠狼吗?所有人听着啊:现在这只黄鼠狼也记在我的小本本上了!”接着她又转头看向了白浩远,“哼,不过你可别跟我俩晒脸,那个什么艾立威活着的时候,你可没少给我家秋岩穿小鞋吧?看在佳期姐的面子上,我暂时先把你的名字擦了,但你可注意点,要不然你随时都会被我记在小本本上的!”“是是是!我错了!我早就跟秋岩陪过不是了,我现在再郑重向您赔礼道歉——吴大法医对不起!”他们几个在一旁相互开着玩笑,而我望着胡敬鲂和沈量才的背影,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红党对我来说,因为杨君实在y省的执政领导能力,一直都是代表着榜样的群体,再加上前不久我刚发现外公本人是对红党有很大倾向的,还有张霁隆和陆冬青两个人,也都对我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上官果果这案子,外加沈量才和胡敬鲂对于这件事情的表态,着实把我心里对执政党经年累月产生的好感瞬间消耗殆尽。

当然,胡敬鲂说马上得带着沈量才去省政府找杨君实“知会一声”,但是到现在为止,张霁隆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给我打过,这件事不光我犯嘀咕,身边这几位知道我跟张霁隆熟识的,也都跟着开始吃起瓜来;而从各种传闻当中,我也没听说关于杨君实本人对上官果果这个案子有任何的表态。

“这不对啊,按说这从昨天半夜胡敬鲂到刚才沈副局,他们这一通操作表明其实红党y省党部对副相衙内这事情想管的呀?结果到现在咱们这位张总裁,竟能一个电话不给小何组长打?”姚国雄看了看刚刚问出这些问题的郑睿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地笑了笑:“还用说么?杨君实爱惜羽毛呗?事儿都让下头人做,跟自己沾亲带故的,一句话都不让说——他肯定是怕万一上官果果真是杀人犯,自己再惹上一身骚。

”白浩远反驳道:“我感觉老姚说的不对:早上秋岩去问话,上官果果亲口说的……原话怎么说来着?哦——他说杨君实跟副总理‘不是一卦的,算不到一起去’。

我觉着是不是杨君实跟上官立雄有啥过节,估计这是在作壁上观?”“我看不像,他要是真想作壁上观,直接把全y省想给上官说情的红党人士的活动都停掉不就行了?”郑睿安用一种嫌弃其无知的目光看着白浩远,“有谁不知道y省执政党党部里头,杨君实说一其他人不敢说二?小白,你可想简单了!”“不是……那……可能是涉及大选舆情呢?”白浩远听了郑睿安的话,一时间好多话如鲠在喉,但是舌头也免不得有些打结。

“可不是这么回事,浩远老弟。

这里面水深着呢!照我看什么大选不大选都是瞎扯。

你听上官果果自己说他爹跟杨君实不对付,呵呵,上官果果那小子看得起谁啊?他是把自己当‘小阁老’了你明白吗?但实际上他知道些啥玩意?杨君实当f市市长之前,去首都进修的时候,首都不少大官和红党老同志都很赏识杨君实才是真!这里头,会不会有上官家老爷子,也就是上官立雄、上官丽萍他俩父亲呢?我跟你讲,y省对杨君实的夸赞,你得有一半当真、有一半当假——我都看网上爆料了,杨君实给人感觉群而不党、和而不同,那都是表象;他真正是谁派系的成员,你能说得清吗?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你就说,十二三年前y省那场政变里头,以陆老三为首的一大批人都被关了、执行死刑了,里面不乏杨君实的上司和同事,为啥到头来就他杨君实一个人没事?他还曾经说过一句话:‘过去讲说这世上三碗面最难吃,曰情面、体面、场面;看今朝三座大山最难爬,曰亲人、恩人、友人。

’这‘恩人’‘友人’里头有没有上官家族的影子、有没有‘白银会’的影子,谁说得清楚?这玩意,呵呵,当官的都一样。

杨君实在y省真有主流夸得这么好,咱们y省怎么能搞出上亿的亏空?疯了吗?但都这样了,省里还没人在行政议会弹劾他,还不是上头有人要保他——全国能通吃红蓝两党的还能有谁?红党龙头易瑞明能做到?蓝党党魁汪起程能做到?不还得靠上官相爷?”白浩远不搭茬了,这话题他白浩远实在是聊不动。

而除了一直在姚国雄身边捧哏的郑睿安以外,车里也都安静了。

平时在办公室里一直默默无闻的两只老油条,在聊起这些所谓的政客的“秘闻”的时候,竟都侃得头头是道,就像所有事情他俩都在旁边全程目击了一般,而且就着言之凿凿的气势,一般人也聊不过他俩。

但他俩好像也不知道,“三座大山,曰亲人、恩人、友人”这句话,其实是易瑞明说的。

“莫谈国事吧,各位,比起这个咱们先找个地儿吃点午饭,眼瞅着都快到了中饭点儿了,咱们马上还得去天翔路分……”——我这都快赶上曹操误闯华容道了,曹丞相一般话音末落的时候,就会遭遇蜀军伏兵;而我呢,一般话还没说完,电话肯定就得响。

但这次不一样,我电话响起铃声的同时,小c的电话也响了,顿时我心中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俩马上要接通的电话,可能说的是一件事。

“喂,秋岩哥吗?”电话里的章勃很是不知所措。

“对,是我,怎么了小勃儿?”“您和胡师姐、小c姐他们现在在现场忙完了吗?忙完了现在就赶紧回来吧!出事儿了!k市的顾老板全家都来了!他们也不从哪知道的,说他们的女儿、那个顾绍仪姐姐的尸体送咱们f市局来了,有这事儿吗?顾老板和他夫人在咱们市局门口闹起来了,说啥都要把尸体带走迅速火化……但我听鉴定课的大哥大姐们说,咱们市局还没给做尸检呢?这怎么办啊!”——这叫什么混蛋事情?“他们啥时候来的?刚来吗?”“对,刚来,顾老板夫妻俩,外加他们的保镖和司机。

我们几个正好准备去食堂,一出门就碰上了;现在就秦耀加上我……就咱们这七个人,别人早就去食堂了!弄得现在咱们都都不敢去吃饭去!”“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给他们安排一个会议室……”“安排了,我们一问,一听说是跟这个果果公子有关的案子,我们马上就想稳住他们,但是真稳不住啊!他们连棺材和运尸车都找好了!他们现在人就在咱市局门口坐车里也不出来……他们还说,如果咱们市局的人敢在人家女儿身上开刀子,他们就要到司法调查局去告咱们!”“行吧……怎么都是这种事情……上官家族的那个律师来过了吗?”“早上你们出发之后十分钟他就来了。

杨沅沅和秦耀也按照您的吩咐,把话都跟那个律师说了。

”“那么那个律师啥反应?”“那个老头一听说,上官果果不想见他,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没闹也没抗议。

唉……你说这顾老板他们家的人要是都像那个老律师那样,多省心啊?”“我知道了……你们先尽量安抚顾家人的情绪吧,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我再跟小c把事情一讲,果然她刚刚接到的电话也是关于这件事的。

“不开刀的话能尸检么?”“这得看是什么情况了,如果不是中毒导致的死因,其实没必要解剖;但对于其他状况就复杂得很,尤其是对于这种先天性心脏病的,我一般还是趋向于打开胸腔看看。

我们课倒是专门应对尸体用的泵机和透视机,能拍片子、能从胃肠里抽东西、还能抽些血,但总不如直接解剖准确,而且搞不好还会造成遗体浮肿……死者家属可能也不会接受的。

”小c也有点急,事后她才告诉我,其实整个鉴定课里除了邱康健,没人做过全套的非解剖尸检,但这个时候她没跟我这么说,纯是因为怕我乱了阵脚,而且她为了我的案子,愿意冒险试试。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做成什么样做成什么样吧。

咱们现在真是得抢时间——对了,顺便你让大白鹤帮忙把顾绍仪的手机资料存一下。

”“知道了,那我现在就马上让实验室里的所有人现在就开动。

”小c点了点头,又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鉴定课的座机,但她的脸色也立刻变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明知故问道:“咋了?还跟老白别扭着呢?”“嗯……”小c点了点头,又咬了咬牙,小声碎碎念叨着,“哼,反正不就是从手机里往电脑里导东西么?我也会……”“不是……c啊,咱们是的破解她手机里的资料,可不是简单的存东西哎!”小c撇着嘴低着头,闷了一会儿不出声后,才继续说道:“他们网监处又不是就他一个会破密码的……我等下再找个别人就是了!”我看着小c,忍不住摇了摇头,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于是,这中午饭也别找地方吃了,赶回去吃食堂的饭菜也有点来不及,所有人出了省厅之后,就在附近买了点烤红薯、烤冷面、摊煎饼果子之类的东西充饥——说好听点叫“充饥”,东北话直接叫“垫补”,烤冷面也好煎饼果子也好,这些东西实际上里面全是油跟膨松剂,其实里面都没多少粮食,顶多一根香肠撒点葱花香菜再打个鸡蛋;而烤地瓜那玩意也是粗粮,吃着当时感觉很饱过后消化特别快,根本不能扛饿。

就拿胡佳期举例,她这一上午忙活了半天,又把一般时间花在了路上根本没怎么休息,就胡佳期的体型也算是一般苗条女性的水平,可这时候如果说给她足够时间让她往饱了吃饭,她真能连吃下去一份儿半的吉野家里卖的那种双拼盖饭。

这就更别提我和白浩远这样本来饭量就不小的男生了。

所以煎饼果子、烤冷面这些玩意,对于我们这帮人而言,也就是吃个味道解解馋、外加补充补充点基本的盐份而已。

车开到半路上,胡佳期还突然有点晕车,吃了两口烤红薯就不停地反胃,小c给胡佳期含了一片姜糖片、嚼了一片糖炒柠檬之后才缓过来;白浩远跟着胡佳期不舒服,他也难受着,于是他也没吃东西。

我则是因为从大早上到现在,遇到了这么一大堆事情,连累带气的,气都气饱了,拿着一碗烤冷面,愣是一点胃口没有。

小c却像故意逗我开心一般,一边贴在我身上卖着萌,一边缠着我让我喂她吃东西。

我确实把我那份烤冷面和她买的章鱼小丸子、跟地瓜球都喂给她吃光了,可到最后她似乎看我依然眉头紧锁,最后也只好小心又灰心地侧过身去,默默地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虽然已经是中午,这天似乎就没亮过。

而另一头姚国雄跟郑睿安那两位,还没停下他俩的话茬儿,继续从国家大事聊到百姓民生,搞得我心头不是一般的烦——他俩只在咱们f市重案一组,当两个成天没办什么案子、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刑警可真是屈才了,y省广播电台时政财经频道应该特招这二位去当主持人。

“……唉呀,所以你说今年大选选谁呢?上亿的亏空,谁敢继续选红党执政?”“但问题在于,蓝党也没实质的财政政策啊。

”“靠他们蓝党?拉倒个球吧!旧时代的时候、还有他们憋到南岛的时候,他们都管过财政么?也都是给自己中饱私囊!现在他们也是啊,不少蓝党高官都自己在那儿炒期货炒外汇炒地皮呢,要么现在房价能这么贵?股市能比红党专政的时候还乱?唉……”“那还能靠谁?地方党团?”“他们更不行,那帮人也就是给红蓝两党分票的!瞧给你机灵的,你咋不说环保党呢?呵呵……唉,古话说得好么,‘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哦!从大清朝到伪政权、从旧时代到新政府,再到现在两党和解,有谁真正为老百姓考虑过的?谁也不能靠得上谁呀!诶,话说我前两天看见耿老师跟她老伴了——那家伙,两口子一身老褶子、一头白头发,但是大老远的一看体型,她跟她老头看着就像五十多的,身上皮肉好像都没泻,身子骨看着比我都硬实。

”bz2021.com“哪个耿老师啊?教咱们刑侦数据的那个?”“那是哪个?你说那个耿老师是个老头,而且五年前就去世了。

我说这个是教咱们体育和枪械的那个!”“哦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那帮男生当年都馋人家身子那个‘耿女神’,现在也得六十多了吧?”“嗨,说这个干啥……不过这女神也有老的时候啊,老太太都六十七了!一脸褶子早没法看了……不过她跟我聊了两句之后,她跟她老头还挺神秘,问我想不想赚点外快。

”“外快?干啥啊?”“我也不知道,他老两口也没跟我细说,就一直问我射击开枪的功夫是不是还在。

”“问你这个干啥啊?用你射击的功夫?对了,我想起来你在警院的时候,射击的成绩一直不差,你还玩过弓道和标准比赛射箭是吧?他们老两口给你找的啥‘外快’啊,用得着问你射击的事情?”我在一旁听着也没吱声,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其实我这时候也的确困了,但手机的一阵震动却让我条件反射式地又精神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爸给我发来的短信:“儿子,手机和电话卡已经收到。

勿念。

”这时候我还有那么一点对他置气的感觉,想了半天,我只给他回复了一个“ok”的emoji表情符号,也没再跟他说些什么。

不过确实,自从省厅的钱省政府拿去拆东墙补西墙,全省各级的警察单位都出现了在外面找活干的现象,他们为了不耽误警察工作,做的事情也都是比如在什么少年宫、健身俱乐部当个运动健身教练之类的工作,廖韬他们经侦处的还有去给人做会计培训班的老师的;虽说全省范围内这么干的倒也不多,警察系统内部也不管这种事情——毕竟这样赚钱总要比我所知道的譬如交警大队里撺掇女警花去陪酒卖身好多了,可长此以往,我觉得这终究是个问题。

“我估计……可能也就是少年宫或者什么体育俱乐部之类的,给小孩学生当当气枪或者弓道教练之类的吧?她老两口能给我找啥正经活儿?但我是不想干……太累了!而且我家那口子现在也有钱赚,我俩现在也没孩子也没啥负担,现在这样就挺好,挺自在的!”“嘁!也亏你家那位也对你没啥要求!不过说起来,前两天我们那个霍教官也找过我,也问我要不要干点啥活……我今早好像还在咱们局附近看见他了呢,跟好像是其他的也在警校交过课的教官一起走来着。

”“他给你找的啥活啊?”“我操,我连问都没问!他他妈的……他给咱们讲课的时候老色了!那个老流氓……”“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咸猪手老霍’!”“对,就他!我还理他?我跟他打个哈哈我就走了……谁知道他是想让我干啥去啊?”“嘿嘿!他别是看上你了吧?”“你可拉倒吧……想想都恶心,而且他现在起码七十岁了……太恶心了……”——“耿老师夫妇”、“霍教官”……退休老教官……“外快”、“射击功夫”……退休教官……詹俪芳……省厅财政缩减……退休金、抚恤金、救济金……这里边,该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特殊联系吧?这些事情暂时顾不上了,从k市来的顾老板一家人倒是难缠得很。

按说他们的想法我确实能理解,死者为大、又是爱女,遇上这么个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按照k市那边老规矩,如果子女早亡的,确实应该今早入土为安。

可就在我劝解当中,顾夫人愣是扯出一个“老民俗”,说什么“女孩被害,不能见仵作,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这倒是让我有点懵——恰好我小时候就翻过一本关于全国各族风情民俗大全的白描图画书,配阴魂、埋陶罐、画白妆这些我都了解过,“不能见仵作”这种禁忌,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劳驾问您一句,顾夫人,‘女孩遇害,不能见仵作’这种事,是搁什么地方传来的?”“我……我们老家是满洲人,满洲人的风俗就这样!”顾夫人满脸委屈加上愤恨,又哭哭啼啼地说道。

这不是巧了么?先前我还真就看过满洲老风俗禁忌,而且我还跟张霁隆第一次见面喝酒的时候,就聊过这方面的事情——“您说这真的假的啊?您家诸位节哀,但有话我也直说:我可是在k市上了七年学。

咱们k市的满洲人比f市的更多,满族人家出殡我也见过、家里有人不幸遇害的,这种事情我念书前儿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也碰见过,顺带着我还帮过人家忙:找出马仙跳大神的、找萨满做法事的,我也都见过,何况我知道咱们满洲人的殡葬习俗,好像也没那么多说法。

并且,我看您家几位的资料,好像都是汉族啊?怎么还讨满洲的风俗呢?”“你这说的什么话?再说,这种事情上你一外人,有啥资格掺和的!”顾绍仪的舅舅突然不乐意了,脸上正挂着委屈的眼泪,又一拍桌子,把眉毛一横:“我们家原本是锡伯人,后改的汉族身份、但就愿意过满洲、锡伯的习惯不行吗?”这不更巧了吗?多亏艾立威和他哥哥曹龙是锡伯族。

彻底调查艾立威的时候,我也早就把锡伯族相关方面的知识都大略掌握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可能说话过了啊,但我说话也就这态度,您别介意:据我所知,锡伯族现存的民俗,好像大部分跟满洲民俗都是一样的吧?其实别提你们是什么民族了,我就没听说过这世界上哪个地方是存在不许仵作法医验尸这样的说法的,除非你们自己不愿意。

”见我哪朝哪代、哪个民族的招数都不吃,顾家的几位也都不说话了。

“我能理解您各位的心情,毕竟这种事谁都不想遇上,何况还是自己的骨肉儿女;但问题是,您家各位也必须帮忙配合和协助我们警方的调查,这是法律规定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为了帮助顾绍仪女士探明真相——您各位也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吧,对吗?换位思考一下,假设是我的一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挚爱亲朋,突然出了事故,即便真是他自己不行遇难丧生,我还是希望鉴识官也好、其他的专科医生也好,帮我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以为什么离世的。

”说到这,我再观察了一下顾家的每个人脸上都挂了相,仿佛他们都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想到这,我又试探性地对他们问道:“恕我直言,顾老板、顾夫人:你们今天这么快就过来讨要顾绍仪女士的遗体,还一直用着这样的说辞,是不是有人授意的啊?还是说有谁在逼迫你们这么做呢?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麻烦?如果是这样,我们警方会全力……”“他妈了个巴子的!我们当爹妈的,想早早把闺女要回来、让她入土为安,这有什么错吗?你个小逼崽子你懂个屁!”顾老板一听,瞬间雷霆大怒,跟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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