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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6日脑海中凄凉的旋律还没消散,在我刚上楼到二楼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三楼走廊里两个人的低声细语。
其中一个声音,粗重当中带着听起来胆固醇含量就极高的浑浊喘气,而另一个声音,是那个久违的令人讨厌的、满满都是阴阳怪气的柔媚的女人声音。
“……哼,啥叫‘劝我趁早收手’?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呢?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管了?”——听起来,今天桂霜晴好像是自己来的。
“嗯,对对对!你啥时候都用不着我管!我是自以为是!”沈量才愤怒地说道,“我当年要是能有现在一半的‘自以为是’就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像当年那么丢人!”“哈哈,我说量才啊,多少年了都?还斤斤计较?你都离婚又结婚了,我当年送你的那顶绿帽子,还这么介怀?不过话说回来,你脑袋顶上的绿帽子还少啊?你那前妻家,每天上演着多么不要脸又香艳的场面,跟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而且你现在的女朋友,又是怎么的说法呢?地下人体器官工厂的性奴、某个县县官的小蜜,是,你现在这个女朋友长得是比我漂亮,性格比我温柔,但她早都不知道泡过多少男人的精液了,之前还天天被大狼狗肏过,你现在不也跟人家谈恋爱了?”“……瑜婕身子可能脏了,但是她心里可是干净的。
至少比你干净多了!”沈量才压低了声音,愤怒的情绪却似乎更上一层楼。
并且,他似乎还拽住了桂霜晴的领子。
“你放开我!呃……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哼!”“呼……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我说沈副局长,你就别管我了好吧?”“无所谓。
我不过是念在旧情,好心好意劝你,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不惜命,那随你便!”“你等会儿——你到底是知道些什么?”我分明听见桂霜晴靴子靠近的声音,于是我也连忙朝着楼下退下去了几个台阶,但随后,我却又听见桂霜晴回了楼上,于是我也轻声慢步地悄悄上了几凳。
“柳毅添他们前一段时间破获了一个走私军火贩子。
从他那儿,重案二组缴获了一本交易名单,柳毅添看完之后,直接交给我了。
”沈量才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徐远我都没让他看到——你猜猜,在他的顾客名单里,我看到了谁的名字?”“哼!我还以为是啥呢!我们安保局,还有情报局,甚至可能就你们警察局里,从走私犯那儿买几把手枪、几盒子弹的事儿少么?首都批的那些东西哪够塞牙缝的?幼稚啊,沈量才!你幼稚啊!你放心大胆地让别人看呗!最好拿给你们的胡副厅座看看。
你看看,就你们警察系统的人,有哪个敢管我的事情的?”“你还真别托大,霜晴,我可早听说,首都元首府和国家议会已经对你们安保局产生不信任了。
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挑事儿,我告诉你,你可真是神仙难救!——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对刚从g市来你们这儿的那个欧阳雅霓做什么?”“哈哈!”桂霜晴朗声笑了下,随即又小声娇媚地、似乎凑近到沈量才的耳边,对他挑衅地说道,“我跟你说,我啊,我跟欧阳的关系好着呢!跟你他妈的屁关系没有!少他妈管老娘闲事儿!”“不听劝拉倒!你以为我愿意多管你的事情?就算是跟你处对象的那几年,老子受过的的委屈少了?”“你等会儿……嘘!”桂霜晴突然示意沈量才噤声,“楼下有人来了!”很明显,是我被听出来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怀疑,我先顺势直接回去了一趟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拿了充电宝,把接口插在手机上之后,我才又上了三楼。
“沈副局……哟,这不是桂处长么?”我假装才知道桂霜晴在局里,冲着沈量才没好气地指着桂霜晴——当然,我这没好气是真心的,“您这么着急忙慌的和徐局长把我叫回来,该不会是因为她要找我吧?”桂霜晴一看见我,前一秒还满脸愠怒,后一秒就眉目间尽是风情:“嗨哟,小何呀,你这话说的,像我成天惦记你似的!我也就是把‘沪港来人’给引路带到你们市局而已。
不过我听你这意思,秋岩呀,我觉着好像更像是你在惦记我呢!”说着说着,桂霜晴还瞥了一眼沈量才,扭着腰身凑到了我身边,一把挽上我的胳膊,“话说回来,你这个小家伙要是不嫌弃我这么个跟你妈妈同辈的老阿姨、馋我的身子的话,咱俩哪天有时间,倒是可以‘深入交流’一番呀!也算是为了‘安保-治安一家亲’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了。
”我瞬间感觉到胃酸沿着食道往上反的同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连忙扒拉开桂霜晴那满是胡椒香水味道的胳膊,朝着沈量才身边一躲:“算了吧,桂阿姨,我可还不想死呢。
”这女的或许在别的雄性动物眼里容貌尚可,但她给我的感觉向来都是跟恶心二字沾边的,更别提,早听说这娘们儿最喜欢跟濒死之人上床的传言,即便她现在当着沈量才这个前男友的面儿故意勾搭我,也是在为了给沈量才的心里添堵,但我还是觉得这玩意不能多想,越想越容易心理性阳痿。
沈量才一旁的纠结跟憎恶表情,也仿佛是刚吃进嘴里一只沾了屎的苍蝇。
他皱着眉看着桂霜晴、咬着后槽牙,那张脸像极了抽巴了的冬瓜:“桂处长,你要是没啥事儿就撤吧,我和何警官这边还有正经事呢。
”桂霜晴讨了个没趣,便又打了两个哈哈就走了。
等桂霜晴下了楼,沈量才翻着白眼咬着牙关,嘴唇紧闭了几秒之后才顺过气来,他有气无力地对我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到远哥办公室吧,沪港来了一个安保局特务和四个沪港市警察局的同仁,点名道姓要见你……刚才我和远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我上趟卫生间。
”沪港来人?点名道姓要见我?我从小活到现在,可能跟沪港的关系,也就是曾经贪嘴吃过不少的奶糖。
但是这个事情,在我进到徐远办公室之前,我并没有理会,当下我立即给欧阳雅霓发了个信息:“欧阳阿姨,您在哪呢?f市还是首都?”“我在首都。
怎么啦?”“您小心点儿,我这边有消息说,桂霜晴可能要对您不利。
”“阿姨知道了,好宝宝。
谢谢你哟。
”欧阳雅霓风轻云淡又可爱地回复道,还在末尾加了个抛媚眼笑的标点表情:“0-”。
她回复的风轻云淡,但是事情却并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天深夜,在首都到f市高速公路靠近y省e县这边的路段上,发生了一起激烈枪战。
当时的路过货车寥寥无几,高速路上的监控录像,也被桂霜晴以安保局办案为由全部提前关闭,因此,方便了y省警察厅后来封锁消息。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只是在后来专案组开会时发现欧阳雅霓肩膀上缠了绷带,她手下的“安保局八仙”也只是或多或少脸上都挂了轻伤。
而从那以后,桂霜晴暂时没了消息。
再过几天,欧阳雅霓抵不过我的再三追问,最后只能“违反纪律”地告诉我,桂霜晴的名字在安保局系统这边的名单上被“抹了”——被“抹了”的意思,除了死了的,就是叛逃的。
且不管桂霜晴这边的事情。
我一进到徐远的办公室,一股压抑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因为办公室里这几个陌生面孔,看着我的时候,脸上全然是一副审讯犯人时候的凌厉;我早听说过,职业表情这玩意是南方警察院校在训练警校生和准特工时候刻意要求他们练的,我们北方的警察教育跟他们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我当初上学时候没进行过相应的训练,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在我跟他们对上眼之后,即便我自己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或是亏心的事情,我都觉得心里有点慌。
“局座,”我又瞅了瞅这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穿着安保局的土黄色风衣制服,但很明显这家伙里面的冬衣穿得太少,即便是在徐远的办公室里,暖气烧得透透的、空调暖风给得足足的,这家伙还在打着寒颤;另外四个人也是一样,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警察制服,但倒是披上了我们f市这边统一发放的冬季警服棉衣,有一个身材短小、容貌秀气的小女警还在不停地抽着鼻子,我便先对徐远问道,“这几位就是沪港来的同仁?”“嗯?你听说了啊?”坐在办公椅上的徐远,也多少有点紧张,佝偻着身子,近乎狂躁而频率快速地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把打火机的保险盖子摆弄得铛铛作响,实在让人心烦。
“啊,这不刚在走廊上遇到量才副局长和桂处长了么。
他俩跟我提了一嘴。
”我想了想,还是先大方地跟这五个人轮流握了遍手,“您各位好。
辛苦辛苦。
”“侬好。
”还得是南方人,就连那位安保局的特务,看起来都比咱f市这边的“黄皮子”彬彬有礼。
另一个稍年长些的男警官放下手里的大檐帽,跟我握了握手后,对我问道:“侬就是何秋岩伐?”“是我。
您怎么称呼?”“吾是沪港市局的李处长。
侬叫我老李就好啦。
早从y省这边的故交听说f市有一位后起新秀何秋岩,今天这么一看,确实挺有腔调的。
”男人说道,“阿拉从沪港大老远来东北,就是特意来找侬的。
”说完,还特意给我出示了警官证和沪港市局的介绍信,介绍信上特地要求f市方面配合他们的调查。
“特意来……”我搔了搔头,看了看徐远,徐远却对我摇了摇头,看样子这几个人在我来之前,基本上也真是没跟徐远和沈量才说什么,于是我只好自己扯了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稳了稳心神后问道,“请问您几位这么风尘仆仆,找我有何贵干?”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安保局那位特务对着李警官点了点头后,李警官才捏了捏手里的皮包,对我说道:“那阿拉就不绕弯弯啦,何秋岩警官,吾想问侬一下……咳咳……你最近这段时间里面,有没有去过沪港?”“没有啊。
”我看了看李警官,又看看徐远,“您所说的‘最近这段时间’……是指什么时候?我……我一直都在f市这边啊。
而且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远门儿,沪港我更是从来都没去过。
”徐远也点点头,握住手里的打火机道:“这个我可以证明,秋岩警官一直在y省这边办案,没有时间去外地。
您各位想问啥,还请您把话说得更明白点。
”“嗯,伐要急、伐要急……吾在贵省省厅也有朋友,早就打听过何警官是年轻有为,深受贵市局徐远局长和沈量才副局长的信任和重用。
”李警官客套了一番,旋即又问道:“那么何警官,侬父母有没有去过沪港的——尤其是侬父亲何劲峰先生,他有没有去过沪港呐?”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预感。
尤其是想到,老爸刚从沪港回到f市时候那狼狈不堪的样子。
但在警服警徽面前、在徐远的办公室里,我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实话:“有去过。
他跟我说他去沪港……是为了采风跟采访。
您各位沪港的同仁如果有过调查,应该清楚,他曾经是我们这边《时事晚报》的副主编,现在自己做自媒体,带给其他网站跟报纸撰稿。
他怎么了?”“……您看看这些个吧。
”李警官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字正腔圆又郑重地说着,并且,从自己手中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这个时候,沈量才也从外面回到了办公室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后,也挪了一把椅子凑了过来。
在我身边的徐远也探着脑袋朝着我刚接到手里的档案袋盯着。
一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之后,我整个脑袋里都响起来“轰隆”的一声巨响:首先是分别贴在“沪港市警察局案件档案卷”活页上的三张照片,还用了黑色细尖马克笔在照片下写了批注——“仙霞路人民招待所命案”,第一张是一具尸体的现场照片,死者看起来差不多得有七十岁,是个白发苍苍的男人,尸体的脑袋旁边还有一只深灰色格子贝雷帽,穿着白色衬衫和一件打着黑色背带的浅棕色休闲西裤,身上有三处致命伤:一处在死者靠近发旋的后脑位置,一处在死者颈椎处,一处在左边肩胛位置上;第二张照片,则是凶器照片,那是一把射钉枪,虽然主体是一把普通的电动射钉枪,但是上头经过了改造:连接了小型高电量电池,后部在原先射钉器的基础上安装了加压气泵,而原先的点动安全扳机处按上了一般都是放在轻型冲锋枪上头的快速轻型扳机,还用钢管和弹簧把射钉枪的枪口加长、威力加大,最前端还有用钻了四排通气孔的稍粗一点的短钢管焊接上去的简易消音器,经过这么一改装,无论从精度上还是威力上,这把改造组装过的射钉枪,都差不多趋近于一把手枪,甚至还要更高,死者也正是死于从这把射钉枪中打出来的消防钉,通过沪港方面的鉴定,死者被击伤后,被击中部位的骨头瞬间粉碎。
而第三张照片,让我彻底破了防:那是打开一只深褐色鳄鱼皮钱夹,钱夹上的外皮已经严重破损,而打开着的钱夹的两个证件袋里放着的两张照片,也被沪港警方取出,放在钱包旁边,一起照了张照片——物证相片上的那两张照片虽然很小,但我却清楚地看出来,其中一张是陈月芳在我家干活时、穿着那件粉色围裙、头戴深蓝色碎花头巾、手戴樱粉色胶皮手套的照片,而另一张,是我与美茵大概也就三五岁时候,一起在游乐园里坐着转椅时候的合照……这钱包不是何老太爷的还能是谁的?“……那您去的时候不是坐飞机吗?回来时候怎么没坐飞机?”“啊……没订着机票……唉,呵呵,你看你这个傻爸爸!拎回来之前,钱包也被人偷了!身上最后总共就三百块,买了一张四十多块钱的‘快列票’回来的。
”……“……唉,秋岩,你得先帮我再弄张手机卡,并且你再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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