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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别人隐私有边界感的人,对自己的隐私恐怕早就筑起了一道长城。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仝姝聊天时很少提起自己的经历,万里除了知道她是哪儿的人,多大,叫什么名字,其余的一无所知。
没有装作不在意的卖弄和炫耀,也没有刻意丑化博取关注,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像对话机器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不想回答的时候就直接拒绝。
话语是带着情感的,而情感又有着不一样的颜色。
这样看来,仝姝前十四年的人生是一团透明的空气,却恰到好处的让他在密不透风的怜悯和遗憾中得以喘息。
仝姝当然不知道万里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是很在乎。
她只把万里当成一扇四方形的天窗,窗外有瀑布,雪山,黑脸小羊。
总之不是黑漆漆的漏雨的屋顶。
而他残缺的那条腿,成了她自信的隐秘来源,也成了自卑唯一可以逃离的出口。
在她为数不多醒着的时间里,万里成了她的好伙伴,当然,只有仝姝自己这么觉得。
学校在非放学时间不允许学生随便出校门,仝姝从前都是钻小树林的狗洞,翻后门的铁丝网,谁能想到从天而降一张万能通行卡。
校门口,每天傍晚总能看到一个黄头发的少女,神情严肃地对门卫大爷沉声道,“师傅,开一下门,我带他去医院,再耽误要出大事。
”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两下轮椅后面的扶手,显得十分着急。
轮椅上的少年面无表情,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脸皮薄的遇上不要脸的,他哪有反抗的权利。
门卫也知道省实验的新生里有个残疾人,估计就是眼前这位。
仝姝说完,他连忙开了门。
走出去大约一百米,万里被仝姝稳稳地停路口拐角处,一颗梧桐树下。
北方一入秋,气温便下降得很快,两周前还绿的像是绿色火焰般的叶子转眼就变成耀眼的金黄。
有风掠过高处,树冠摩擦起一阵莎莎声,抖落下来几片比脸还大的树叶,轻点一下万里的头顶,再顺着身体掉进怀里。
她的指尖夹着刚点燃的烟支,弯着腰朝远处一路小跑,身后追着一道极细的白烟。
过了一会儿就跑回来,连蹦带跳,扬起一阵尘土。
“送你了,这个大。
” 树叶又在他眼前抖了两下,她小口喘着气,笑着站在他面前,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而更多的时候她会走远两步,背靠着墙根,蹲在地上安静地抽烟。
她很瘦,露在外面的一截脚踝能清晰地看到骨头的形状。
抽烟的时候,身子永远都是一动不动地蜷着,凝固了成一座雕像,也从不在意烟灰会落在校裤上。
她的脸总是被丝丝绕绕的白烟遮挡着,偶尔的,会露出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睛。
冷冽。
幽暗。
寂静。
他不认识她,或者说,他重新认识了她。
她炙热的皮囊里夹着一把冰凉的钢刀。
----------- 希望有人看,party都没去,4000字写了整整一晚上悄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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