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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皇帝前脚出永宁侯府,后脚永宁侯世子杨凌南便离了京。
魏兹力才睡醒,就接到杨凌南到京机卫南大营点兵的信,吓得他连饭都来不及吃,抓了玉带就跑了。
其夫人在后喊喊,人不见了。
几乎是在一夕间,京机卫全部动了起来,南、北大营里安安静静,鸟雀自在进出。
京城及周边几州府,陷入诡异的宁静,无风无波,但每日都有人被抓,有官员、官员内眷,有富户、富户内眷,还有…尼姑、僧人。
人人自危,但又极力保持着镇定、松弛。
“哎…听说了吗?” 忙过饭点,南市饺子摊的大娘掐着腰,与边上卖酱菜的小媳妇道:“现在不止京城、通州、津州这一片了,南边也在抓。
我二大爷家三小子陪媳妇回鹭州娘家,鹭州大商富家的当家主母就被逮了,啧啧啧…” 小媳妇坐在小矮凳上:“何止南边,东西北边都一样。
我舅家表兄的东家,是覃州最大的地老财,生七个闺女,没得儿子。
留了最小的闺女坐家招女婿。
那个上门女婿…被抓了。
” 饺子摊右上,卖酒酿米的老婆子,掏出一把倭瓜子磕了起来:“你们说,”手指了指天,“到底在抓什么?” 饺子摊大娘,给自己舀了一碗饺子汤:“抓什么不知道,但却清楚肯定抓不到咱这些拼老命一天挣不上半两银的骨头柴。
” “倒也是。
”小媳妇捶着发酸的腿:“快一个月了,抓的全是穿金戴银的主儿。
咱这些发上插着木钗的,那些官差都不带瞧上一眼。
” “我觉肯定跟三月初头那几个出事的有干系。
”老婆子吐了嘴里的瓜子壳,状都告到东午门了,听说皇上老爷生了大气。
不是有句老话吗?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不管有没有,反正跟咱这些门户不沾边。
”小媳妇两眼望向街头又看过街尾,心里头叹气,集上人是越发少了。
目送一老和尚走过,一回头见老主顾来,立马爬站起扬笑:“老姐姐,今儿要买些什么,还是要酱瓜吗?” “一斤酱瓜,半斤酱落苏。
” 发用布巾绑缚的王姣,今日没戴斗笠,右颊上的刀疤做了遮掩,没那么吓人,丢了个银角子在摊上。
老眼里泛泪,眼尾余光一直在几丈外那老僧身上。
五月初四了,再有几天便是状元爷家小虎子百天。
主子终究还是重踏这伤心地了。
“好嘞。
” 老僧慢慢悠悠地走着,面目平静,望着前,左手持念珠,步履轻巧,宽袖荡荡。
小风袭来,带起他三寸眉须,没吹破他眼底平静。
半刻至街尾,左拐向南直路。
痴人还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老僧轻叹一声。
若不是不孝徒要拿海东青炖汤,他才不会来京城。
嗯…回都回了,那就顺带着瞧瞧不知从哪个洞钻出的“儿子”。
呵,儿子。
他只有一个儿子,五岁时被杀了。
从南直路到西街口,入东直街。
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拐进了汪香胡同。
一入汪香胡同,老僧老脸就囧起,这里怎这么多双眼睛?不孝徒不是已经回京快一月了吗? 他在府里坐着,怎还要旁人帮着护媳妇?不顶用的东西。
站定在小楚府门前,老僧数起念珠,身后没动静。
片刻后,无奈转身,看向五丈外杵着的那位施主。
右颊上的那条刀疤,虽做了遮掩,却依旧醒目。
这是五十八年前,他去辽边,被北漠奸细刺杀。
功夫没练到家的痴丫头,傻傻地冲上前护主时,留下的。
那时痴丫头才十二岁。
她是前朝被冤惨死的名将王悍的小女。
主子从死人堆里将她扒出时,她刚满六岁。
王家…就她一个活着。
主子把她作闺女养,她亦敬他如父。
凯景三年重阳,是她此生遗憾。
那日…她若不病,婧圆太子妃和小皇孙就不会死在黎永宁手里。
强忍住泪,起步上前,至一丈地跪下请罪。
这一天,她等了快五十六年了。
“往事已矣,你该放下了。
”方圆目光落在痴丫头提着的两只小坛上。
城南聋婆做的酱菜爽口还不咸,不知后人手艺能否及上。
王姣抬首:“主子,丫头一定会手刃黎永宁。
”不然她死都不敢把眼闭上,亦没脸去见婧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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